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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咋了(那时我把怎么说成咋)?
我说不结婚就不能搂搂吗?搂一搂我能把你吃掉吗?
我说不搂就不搂。
一辈子不让我搂我也无所谓。
把目光从她那张涨红的脸上移开来,我将目光投到一片收割过的田地里。
田地里的麦茬儿,一行行高高低低竖在日光下,晒久后,有丝丝微白的烟雾在那茬儿上升腾着。
对面的山坡上,有两个担着麦捆的人,一步一步朝着远处的村落里走。
叹口气,我把目光收回来,把头仰在了柿树的身子上,眼睛微闭着。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从我身后传来了她有些发狠的话--
你走呀!
--去不去?
--跟着我。
她就提着我的行李,朝柿树以西的田埂下边走去了。
田埂儿大约几尺高,她从一处缓缓地走下去,把东西放在田埂儿下,望着田埂儿对我说,你下来。
我也就从那缓缓地走下去,站在她面前,不解地望着她。
望着日光在她脸上晒出的汗,看着她涨红如血的那张脸,看见她鼻尖上的汗珠儿,小米粒样一个挨一个;还看见她因为想说啥儿没能说出来,使她那急速颤抖的两个嘴角儿,像没了头而又想飞起来、就只能扇着翅膀抖动的红蜻蜓。
盯着我,她就那么抖了一会嘴角儿,终于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她说你上学要走了,想摸我看我就摸我看我吧。
豁上了。
摸哪儿都行,看哪儿都行,趁这梁上没有人。
说着话,她就动手去解自己的上衣扣。
她穿的是那年月在耙耧那儿有些时尚的涤良布衫儿(浅绿色,如被水浸泡过的糙的色),那是我们订婚时,我娘去镇上给她扯的订婚布,是她自己进城做的小翻领(只有城里人才穿)的样式儿。
解那扣儿时,她的双手有些抖,把第一个扣子解开来,又把第二个扣子解开来……我看见她胸前的皮肤完全和她脸上不一样,细白如粉,嫩红如绸,闪着日照的肉香,仿佛汉白玉的石面发着柔美的光。
接下来,她胸前的大红兜兜露将出来了,轰隆一响露出来,如砰的一声在我面前燃起了一团火,使我眼前犹如太阳飞来砸在了我的眼珠上,眼角灼疼,眉毛糊焦,眼球上有水被烤干的吱吱吱响声。
还有烙铁烫着嫩皮的焦燎味,血浸血流的艳红味,骨裂骨碎的腥白味,它们一群一股钻进了我的肠胃里,心肺里,魂灵里。
到末了,有一股力量就把我看她的目光推着揉着按倒在了柿树那一边。
我把目光扭到了一边去。
她就那么竖在山坡田地的那道堤埂下,露着红兜兜,露着兜兜以外的上半身,露着她光洁的皮肤和云柔辱白托起的两团儿红,任她丰满饱胀的年轻,在静寂中生龙活虎地逼视着我(似乎是睥睨着我这个村里解放几十年才考上大学的第一位大学生)。
到末了,她用怪异的目光盯着我,却用柔顺的口气问我说,杨科哥,你不是想看我、摸我吗?
--你把脸扭过来看我摸我呀。
见我呆在那儿不动弹,她又抬高嗓门说,杨科哥,你考上大学了,你考到皇城最好的大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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