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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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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直起身来，却仍是跪着，随后默默地解开长袍衣襟，那拢得厚实而密不透风的长袍一解开，一股子血腥气立刻扑面而来，他那才结痂止血的身体因为这一路轿马颠簸，再次淌出血来。

赫连翊&ldo;腾&rdo;地一下站了起来：&ldo;子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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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鹏举已经吓得没了声。

周子舒又将手掌打开，修长的手掌上躺着最后一颗七窍三秋钉，说道：&ldo;皇上，臣自己打了六颗，若是第七颗也打进去，怕是就撑不到宫里和皇上辞行了，求皇上给个恩典，叫鹏举帮着成全了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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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翊呆愣良久，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颓然坐回去，仰头去看上书房的大梁，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ldo;允行远驻西北，北渊……北渊没啦，如今连你也要抛下朕了么？&rdo;

周子舒默然不语。

赫连翊沉默了一会，叹息似的说道：&ldo;朕是孤家寡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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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接着道：&ldo;皇上，天窗的事您不用多操心，鹏举这些年一直跟着我，信得过，也是有本事的……&rdo;

段鹏举截口打断他：&ldo;庄主！

庄主您不能这么说，我老段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您……您不能……&rdo;

周子舒低低地念道：&ldo;七窍三秋钉，三秋必断肠，开弓没有回头箭‐‐&rdo;

他弓下身去，给赫连翊磕了个头，磕完却不抬起头来，口中道：&ldo;念在臣这么多年侍奉的份上，成全了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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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翊死死地盯着那血葫芦似的人，那一刻没人知道这正当盛年的帝王心里想的是什么‐‐那些年谨小慎微，那些年机关算尽，那些年狼烟四起，那些年风霜苦寒，那些年……而终于他君临天下，可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个。

每个人都逃不过世事无常，和岁月的遗弃。

半晌，他闭了眼，挥一挥手。

周子舒嘴角勾出一个笑容：&ldo;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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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遇上了什么开心极了的事一样，带着病容的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些许红晕来，兴高采烈地转向段鹏举，将最后一颗钉子塞到他手上：&ldo;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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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鹏举踟蹰了半晌，才咬咬牙，举起暗红不详的钉子，死死地钉进他庄主的血肉之躯里，他知道那是极疼的，这些年见惯了的，最铁血的汉子也受不了这一下，而忍不住失声惨叫，可周子舒却只是轻轻瑟缩了一下，依旧挺直着身体，没有惨叫，只有一声几不可闻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