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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成心内一惊,失声说道,“爷,那是四爷的……”
却在看到胤禟沉静的身影后收了声,“奴才僭越了,只是当年若非四爷赶往江南……爷这样做只怕会寒了人心。”
“冬天本就是个适合寒人心的季节。”
我笑着回身看他,“寒了人心才能放开手脚,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手指拂过腰间的珐琅盒子,那里有保命的药丸,想着当初唇齿之间的腥甜与爱怜,心里泛起暖意的瞬间却如利刃划过。
走了不多时便远远看到一人立在院门口,细细一看心下宽慰几许,几步上前,“五哥!”
手已攀上五爷的肩膀,“这大冷的天,也不进去坐着?!”
五爷淡淡笑着,只盯着胤禟不语,来时心头的忧虑,都被眼前人自然而然的亲近悄然化解。
有多少年没见了?!
原想着胤禟历劫之后必有一番疏离、隔膜,如今这一声五哥,唤起的却是多少魂牵梦萦的思念。
“五哥,回神喽!”
我见五爷不语,知他心有所思,便只做不知嬉笑着唤道,“这多年不见,如今见了,哥哥怎生还是一副沉稳样儿?!”
五爷笑着拂落胤禟的手指,复又握在手中,“都晋了亲王,还是这副泼皮样儿,可惜了这团龙蟒袍。”
低头看看前襟的绣图,却是一声轻叹,“天天在帘子后头还没沉稳够吗?哥哥又不是不晓得我的脾气秉性,好不容易见了自家兄弟若不能露出个泼皮无赖的样貌,岂不是要生生困死我。”
“别浑说!”
五爷嗔道,“你这是嗔怪我不来看你?”
反手握紧五爷便往院子里引,我收敛内心辗转,嬉笑着说道,“我哪里敢嗔怪哥哥,倒是我回京多日却不曾进宫给额娘请安,心下愧疚难当,只盼哥哥不要怪我才好。”
五爷任胤禟拉着自己,只觉得此一刻竟是如此旖旎,胸口那颗冰心坠子也暖了起来,“额娘知道你安好,心下便释然许多,你便是不去问安,她也是明白的。”
“那就好。”
无端的,见了五爷,我便生出几分依赖懒散,进了屋只和他坐在榻上,比肩靠着取了温酒慢慢浅酌起来。
五爷也不问胤禟的去向、过往,只陪着胤禟一杯一杯默默饮去杯中酒,此一刻好似所有的担心都是无谓之举,真实的相依才是正经。
良久,五爷耳畔响起胤禟轻浅的声音,“五哥,去吏部吧,八哥那里……我不能让吏部落在其他人手里,你来帮我可好?”
“你瞧着三哥蠢蠢欲动,便想断了他的念想?”
五爷知道胤禟艰难,可自己掌管工部,为的便是省去不少烦心事,如今胤禟开口,自己虽不会拒他,却自有一番思量,“你如今掌了内务府三院七司,又把持着盐政,不想让他好受自然有的是法子,何苦这磨心石你倒想起我来了!”
“好哥哥,我如今的处境便是树大招风之势,里里外外多少眼睛盯着?!”
我坐正身子,取了酒壶替五爷续了酒,“你且可怜可怜我。”
五爷抬手干去杯中酒,神色泰然的回道,“平日里都是你打趣旁人,如今不过说笑一句,你倒正经起来,也罢我也不与你调笑了,今后我自然守在你身边,有甚难处我少不得替你筹谋周旋,如此一句你可安心?”
“如此甚好!”
我听五爷这话,自然喜笑颜开,“我原不知广储司竟如此庞杂,这金银珠宝、皮草、瓷器、绸缎等各色贡品竟不逊户部银库,如今银钱、人事都在咱们自己手里,有些事情筹谋起来才方便。”
五爷抬手轻叩胤禟额角,笑嗔道,“偏是皇阿玛纵你,由得你满脑子的生意经,也不怕别人嗤笑你这王爷周身都是铜臭味。”
“我如今便要做天下间最大的一笔买卖!”
缓缓笑着,眼中却是一片清冷。
五爷看着胤禟笑中的寒意,心头略过一丝不安,却在转瞬化去,成也好、不成也罢,终归守在他身边就好,大不了一处荣损罢了,思及此便也随着笑而不语。
“五哥,还有件事,怕是要麻烦你了……”
我略加思索细细道来。
五爷闻听胤禟所说,嗔目道,“你……”
“不到万不得已,我自不会如此,哥哥可应我?”
“应你就是,大小也不差这一件。”
虽是打趣,心里不免戚戚,如此也算圆了自己的一番情谊。
灯火摇曳处,二人胸口的团绣熠熠生辉,天家威严之下掩藏了多少辛酸、多少筹谋、多少计较,又有几人能够明白、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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