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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一直阴天下雨,不管做什么心里都很忧郁。
今天,搬一张藤椅坐在廊缘织毛衣。
这是今年春天编了一半,中途撂下来的。
毛线是浅色的朦胧的牡丹紫,打算再添加些宝蓝色的毛线,织成一件毛衣。
这团牡丹紫毛线,原是二十年前我读初等科时,母亲买来为我编织围巾的。
我把围巾的一端当作头巾裹在头上,对着镜子一照,像个小鬼似的。
围巾的颜色和其他同学围巾的颜色大不一样,我实在不喜欢。
一位关西高额纳税者家庭出身的同学,带着一副大人腔的口吻夸赞我:&ldo;好漂亮的围巾!&rdo;于是,我更加感到难为情,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用过这条围巾,一直扔在那里没管。
今春,本着废物利用的意思,着手拆了改织一件我的毛衣。
可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朦胧的色调,织了一阵子又扔下了。
今天颇为无聊,忽地拿出来,姑且继续编织下去吧。
不过,织着织着,我发觉这种浅色的牡丹紫毛线,同晦暗的雨空融汇在一起,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柔而温馨的色感。
我不懂得stu(1)必须同天空的颜色调和一致。
我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一概不知。
调和,是多么美丽而高雅的事啊!这是一种略略令人颇感迷惘的形式。
晦暗的雨空,和浅淡的牡丹紫的毛线,二者组合在一道儿,双方同时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手中的毛线迅速变得蓬松、温暖,就连寒冷的雨空也像天鹅绒似的柔和起来。
而且,使人联想到莫奈(2)那幅雾中寺院的绘画。
我借助毛线的色感,觉得开始体悟了goût这个词儿的含义‐‐高尚的情趣。
母亲深知这种浅色的牡丹紫和冬季的雪天将会达到多么完美的调和,所以才特别为我挑选的,而我却愚蠢地加以厌弃。
但是,母亲并不强制作为孩子的我,而是等着我自己喜欢。
就这样,一直等了二十年我真正喜欢这种美丽的颜色为止。
其间,她对这种颜色从未做过一个字的说明,只是默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等待着。
我越发深深感到母亲的可爱。
同时,想到这位可爱的母亲,在我和直治两人的折磨下,会不会愈加痛苦、衰弱,以至于死去呢?我的心头蓦地涌现一种难以承受的恐怖和担心的阴云。
越想越觉得前途尽是可怖的厄运。
我陷入不安,感到再也活不下去了。
手指头失去力量,遂将竹针置于膝头上,深深叹了口气,仰起头,闭上眼睛。
&ldo;妈妈!&rdo;
我不由叫了一声。
母亲好像坐在客厅一隅的桌子边看书。
&ldo;什么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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