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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

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ldo;丁零当啷&rdo;碎了一地。

&ldo;小怪物!&rdo;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ldo;找死啊?&rdo;

然而，那一瞬间，只看得一眼，他的身体就瘫软了。

黑暗里，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爆发出了怒吼：&ldo;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该死的，放我出去!&rdo;

随着他的声音，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动作缓慢，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拿出了钥匙，木然地插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了黑暗里孩子的眼睛，他瑟缩了一下，却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俯身，解开他手足上的锁链。

咦，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眼神都发直?

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ldo;小夜姐姐!雪怀!我出来了!&rdo;

管他呢，鹄这种坏蛋尽管去死好了!现在，他自由了!　但是，就在这个狂喜的念头闪过的刹那，他听到了背后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惊骇地回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

断。

他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揉着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扼死!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ldo;去死&rdo;?

&ldo;啊!杀人了!怪物……怪物杀人了!&rdo;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一起尖叫起来，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

小夜……小夜……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追出去，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眼前骤然黑了下来。

&ldo;死小子，居然还敢跑出来!&rdo;背后有人拎着大棒，一把将他提起。

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有许多人围上来了，惊慌地大声议论：&ldo;上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这可怎么好?&rdo;

&ldo;族里又出了怪物!老祖宗就说，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那是妖瞳啊!&rdo;

&ldo;大家别吵了。

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

&rdo;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唉声叹气，&ldo;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可怎么办呢?&rdo;

&ldo;族长，你不能再心软了，妖瞳出世，会祸害全族!&rdo;无数声音提议，群情汹涌，&ldo;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得挖了他的眼睛，绝了祸害!&rdo;

老人沉吟着，双手有些颤抖，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然而不料在此刻，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一切悲剧重现了。

居于深山的摩迦一族，眼睛虽然呈现出中原和西域都不曾有的淡蓝和深黑，但平日却没有丝毫异常‐‐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曾经出过杀人于一个眼神之间、导致贵霜全国大乱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