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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金首志搭乘木帮的江排，顺水来到吉林东大滩。

吉林街早先叫做船厂，是北流水放排的终点，数百年来人烟鼎盛，水陆交通便捷，是清廷设在关外的重镇。

吉林街三面临水，素有&ldo;水都木城&rdo;之誉，江边木材堆积如山，连城墙都是木头的；岸上街巷纵横，店家林立，车马喧嚣，不乏吃喝玩乐的去处。

说起船厂，最繁华的地方当属西大街、北大街和河南街。

这几条街上挤满了大小商号，有丝房、货栈、钟表店、金店、当铺、山货铺以及各色酒楼，以&ldo;源升庆&rdo;、&ldo;泰和贞&rdo;、&ldo;怡会恒&rdo;最为知名。

木排刚一靠岸，就有&ldo;拉人的&rdo;围拢过来了，七嘴八舌，热情得厉害：&ldo;大兄弟，散散心吧。

&rdo;

&ldo;有啥可看的？&rdo;

&ldo;那可老鼻子多了。

你要干啥吧？&rdo;

&ldo;俺饿了。

&rdo;

&ldo;饿了？吃的东西多的是，富春园的生拌鱼、聚仙阁水线包子，葱花大饼……&rdo;

有名的大馆子，肯定贵得可以，金首志边走边摆手：&ldo;俺不吃俺不吃。

&rdo;

不断有人过来搭茬：&ldo;兄弟，玩玩不？&rdo;

&ldo;咋玩？&rdo;

&ldo;有花有素，就看你的了。

&rdo;素玩指赌博，没有哪家客栈不设赌局的，专等着涮木把们的钱财。

所谓花玩，就是指嫖娼逛马子。

窑子铺一家接一家，多半是青砖罩面的临街瓦房，门前立一叫杆，杆上高悬一串长吊灯，上书某某客栈。

妓院是花天酒地的销魂之窟，还硬充儒雅之气，门首的楹联都写得露骨，什么：玉春楼里春常在，待月亭前月恒圆。

或者：鸳鸯恩爱三春水，鸾凤笑游二月天。

房子几乎都是全木结构，连街道也是用方木头铺的，而且是上好的红松木，阔气得仿佛穿皮靴的老汉。

红松街道若无其事地延伸着，走在上面便有种很坚实而舒坦的感受。

马车驰过时，轰隆隆的声响很是夸张，马蹄车轮下扬起咖啡色的灰尘。

黄昏很快降临了，各色各样灯笼纷纷亮起来，或红或黄或白，荧荧如火般于半空晃动。

街边弥漫着浓重的脂粉气息，还隐含着模糊不清的肉的味道，幽幽暗暗又鬼鬼祟祟，金首志不觉沉醉其中。

&ldo;姑娘&rdo;靠门等客，见到行人就拽，说：&ldo;大哥，玩玩吧。

&rdo;有的更直截了当，说：&ldo;快来嘛，掏掏烟筒吧。

&rdo;

&ldo;不玩，咱不会！

&rdo;金首志抽身便走。

&ldo;哎呦嗬，还是生瓜蛋子呢，嫩山货哩。

&rdo;窑姐儿风骚旖旎，蜘蛛一样缠绕上了他，浓雾一样的香气猛烈撞击鼻孔，黏黏腻腻地引诱：&ldo;本姑娘教你啊，要多舒坦有多舒坦……&rdo;

夜风里，漫卷过落叶的沙沙声，金首志打了个寒噤，一种莫名的惊悸控制住了他。

他甩开吊着他胳膊的妓女，慌张离去，连头也不敢回，身后传来女人放荡的笑声。

他只记得这个窑姐的屁股很大，胳膊腰身柔软得很，身上穿的是缎子夹袄吧，要不怎么会那么细腻？他一边跑一边回味，心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