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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马大夫是趁女儿马姬回美国上大学这个机会带了他一块儿走的。

一开始说得非常有道理。

美国有好大夫。

尤其是洛杉矶有个好莱坞，永远有一大堆电影明星要修整仪容，所以那儿有一大堆世界一流的整形外科，绝对可以把他右额头上的烧疤给去掉。

不过，李天然当时心里也感觉到，这一年多下来，马大夫他们是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他。

伤养好了，一家三口还教他英文。

他意识到马大夫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他离开中国一阵，躲一躲，远离是非之地，能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

马大夫很诚恳地跟他说：

&ot;大寒，我既没有资格要求你宽恕你的敌人，也没有能力说服你，要你接受，只有上帝可以作出裁决，更不要说惩罚。

你还没到二十岁，你还有一辈子要过……你想想，就算你报了这个仇，那之后呢?就算法律没找到你，也是一样，那之后呢?这个年代，你一身武艺又上哪儿去施展?现在连你们的镖行都没有了，你还能干什么?天桥卖技?去给遗老做护院?给新贵做打手?……跟我们去美国走一走吧，出去看看世界……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很大，大过你们武林，大过你们中国……去看看，这不也是你们老说的跑江湖吗?&ot;

绝望，走投无路，是在这种心情和处境之下，李天然才跟着马大夫一家人去了美国。

&ot;师叔……我现在不叫&39;大寒&39;了，叫&39;天然&39;。

&ot;

出国手续全是马大夫给办的，李大寒非但没有身份，而且还是&ot;太行山庄&ot;血案中的关键人物，哪怕是在逃受害人。

马大夫利用他们孤儿院里死了半年，年纪和大寒相近的一个&ot;李天然&ot;的水灾孤儿的证件，再通过他南京政府里的朋友的帮忙，弄到了一本护照。

签证反而简单，就是在史都华&iddot;马凯医生的赞助下赴美留学。

&ot;太平洋大学&ot;是他们教会办的，就在洛杉矶北边，靠山临海，而且和马姬同学。

&ot;师叔，这么些年，我也只是在家跟着师父师母读书写字，在县里上了几年中学，也没念完，又在孤儿院里跟马大夫和丽莎和他们的女儿，学了几句英文，可是哪儿能这么去念美国的大学?我四年多上到大三已经不容易了……我跟您说，每一行都有个江湖，都不容易混，更别说混出头。

学英文也好，学什么数学物理化学也好，就跟咱们练武一样，没十几二十年，见不出功夫来……&ot;

&ot;没错，只是如今，练武的……唉，别提这些了……那你怎么又不念完就跑回来了?&ot;

&ot;大概是我命不好……&ot;他把洛杉矶的事说了一遍。

连久闯江湖的太行刀德玖，听了都摇头叹息。

&ot;大寒……呦!该习惯着叫你天然了……天然，这是你命好……命不好的话，你早没命了……&ot;德玖站起来去洗脸盆那儿洗了把脸，又回来坐下，&ot;天然，我问你，潜龙如此丧尽天良，你怎么看?&ot;

李天然呆住了，半天答不上来。

德玖轻轻点头，又轻轻叹了口气，&ot;唉……怪不得你师父把太行派交给你……好，你我心里都有数，反正我跟你说，你师父没看错人，丹青她也没看错人……&ot;他查了下怀表，&ot;天快亮了，下一步你怎么打算?&ot;

李天然喝完了杯中的酒，&ot;您先搬到我那儿。

&ot;

&ot;那人家问起来，我算是你什么人?&ot;

&ot;就算是我远房九叔……&ot;他等了等，看师叔没说不行，&ot;王驸马胡同十二号，东直门南小街路东……可别敲大门儿，我在隔壁，是人家的小跨院儿，是个小红门儿。

&ot;

&ot;好，就这么办，我现在先回庙……&ot;德玖说着站了起来，&ot;我看后天晚上吧?&ot;

德玖披上了短袄，套上了鞋，正要下跪就给天然拦住了。

&ot;掌门，后天见。

&ot;边说边伸出右手，朝桌上油灯一挥，&ot;噗&ot;的一声，屋子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