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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他回桌取了牛皮纸信封，拿了风衣。

向房门走。

金主编朝他背影说，&ot;有好戏。

梅老板儿去了上海，可是有张君秋，马连良，李多奎儿，金少山……&ot;

他在九条西口叫了部车去西单。

天阴得很厉害，风也刮起来了，有点儿要下雨的样子。

他心还在猛跳。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了点儿具体的消息。

他也不知道去那儿干什么，只是知道非得先去看看不可。

李天然在西单北大街&ot;哈尔飞戏院&ot;门前下的车，也没问就顺手给了拉车的一元钞票。

那小子直在那儿谢。

他拉起了大衣领子，慢慢朝北走。

路上车子很挤很吵，人也都在赶。

有些铺子在上窗，地摊儿也在收。

空中飞着几滴雨丝儿。

他一过了白庙胡同就瞧见斜对街的西二条，左右扫了一眼。

&ot;一宇洋行&ot;就在胡同口南边儿。

很窄小的店面。

窗板已经给上上了，只留着一扇紧闭的店门。

门框上头是黑底白字的&ot;一宇洋行&ot;横匾，左右各悬着两条木牌，也是黑底白字，一边是&ot;日用杂货&ot;，一边是&ot;价廉物美&ot;。

在对街看，几个字像是给涂改过。

等他过了北大街才看清楚。

&ot;日用杂货&ot;的&ot;用&ot;字，叫人用红漆在上头写了个&ot;本&ot;字，变成了&ot;日本杂货&ot;。

另一个木牌也给人添了两个&ot;不&ot;字，变成了&ot;价不廉物不美&ot;。

天然心想，多半是最近那些宣传抵制日货的学生干的。

他没进去，继续朝北走。

这西单北大街他回来后至少走过三次，可是就是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家日本洋行。

他在一家鞋店门口停住，避着风点了支烟，偏头望着那扇门。

没人出入。

对上了面就对上了面。

认出来就认出来。

他转身往回走，在洋行门口丢掉烟卷儿，推门进去。

里边光线不很亮，只有屋顶上挂下来三盏灯。

店房窄窄长长的，像是一般铺子的一半。

门里边一个小伙计见他一进门就赶紧上来要接大衣，给他伸手止住。

柜台后头站着一个中年店员，灰棉袍，胳膊肘儿架在玻璃台面上，见有人进店，直起了身子，满脸笑容地招呼，&ot;喜欢什么……言语一声儿……&ot;李天然没有回答，略略点头，边走边看。

中间玻璃柜台下边，两边墙上一层层架子上，什么都有，还真不少。

牙膏，牙粉，牙刷，香皂，毛巾，剃刀，香水，花露水，毛线，布料，针口……全都是东洋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