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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声嘱咐,借力登上马车。
身边的人是陌生的,车辇也是陌生的,甚至,我要回去的那个皇宫也是陌生的,只是我再也不觉得害怕。
当身边的知心人远离,当每一秒都希望自己死去,也许陌生和忠诚都不是我再需要在意的东西,我只需要知道,知道还有什么在背后隐藏,还有什么我未曾触摸。
此时沉重而无奈的我,是最无畏的,因为我知道这世间不会再有更可怕的黑暗。
因为没有什么比心都分了更可怕。
未央宫前的侍卫已经撤走,一路车行顺畅,我起身迈下,却是全身的虚软无力。
奉迎的未央宫宫人们纷纷惊惶跪倒,我甩开一切企图搀扶的手臂执意向前。
熟悉的殿门,我推的甚急,好似将一口气留在腔子里只为了能安然回到这里,这里,这里有我和刘恒的一生,这里,这里有我厮杀博弈的一切,所以,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踉跄的奔入,仪态尽失,慌乱的我摸索着经常坐着的长榻,那是我最舒适的归属。
软绵绵的踏空,跌倒在地,而原本停留在那的安稳也消失不见。
凭空摸了几下,我厉声断问:“谁,谁把榻挪走了?”
未央宫的摆设二十年未换,只为了让我可以肆意的行走坐卧。
今日,今日连这点保靠也没有了么?跪地的诸人纷纷起身,焦灼的拥上来察看我的伤势,我将袖子一拂,接着站起,一步步量出距离,找到柜橱,只一摸,我又笑了。
十几个抽屉闭合紧紧,彰显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可是——他们错了步骤,忘记了璧儿在闭合时必会夹上的布条,忘记了那是我唯一能摸对柜子的凭证。
握住拳的手,剧烈的颤抖,一点点的攥紧,再攥紧。
不一样的气氛,不一样的举动都是为了虎符么?趁我出行时候,过来想要翻找那个调配军队的凭证是么?是启儿的授意么?还是栗姬的自作聪明?为什么?难道我也碍到他了么?我恍惚抬眸,冷冷的笑,绝望的笑,原来,母子已做成这般不堪,而我却仍是不知究竟从哪里伤到了筋骨。
一时间手足冰凉,浑身战栗,满心都是伤,却不知究竟有多少处。
“把榻挪过来。”
我低哑着声音吩咐。
众人迟疑一瞬,便默然应命去做,长长的榻搬移至原处,分毫不差。
我又吩咐:“无论是谁,等圣上归来,叫他到未央宫来一趟。”
唱喏了一声,又有几人离去。
“至于你们,”
我摸索着坐在榻上,幽幽的说:“你们把门关上,都退出去罢”
众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后,殿门也沉重关阖。
幽暗阴冷的大殿上,又是只剩我一人。
周身的凉,让我空洞的笑着。
伸手从怀里摸出虎符。
长君知道它在我的胸口,在他揽我上马时,他已是知道,却依然不曾动手。
可惜,有人不知道,不知道有些东西,越是珍贵,我越喜欢放在身边,放在我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