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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贼老天,真不让人好好活。”
钱根兴恨恨骂了句,一把甩脱湿鞋,进后院把钱雪替换下来。
闵大妮也湿淋淋地冲回了家,拿块毛巾擦了头脸上的水珠,又去看炕上的大宝,几个大枕头围成栏,大宝躺在里面,似乎也明白发生了大事,玩着手脚并不哭闹,见到闵大妮探头,才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乖宝,乖宝,妈妈回来了。”
闵大妮忙扯过被单,把他裹着抱起来轻抚,“这可怎么办呢,要发大水啊,乖宝,你姥姥家闵庄地势也低,现在还不知涝成啥样呢。”
“小舅子能干,估计带着妈转移地方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小麦都打上来了,只要有粮,总能抗过去的。”
钱忠良带着钱雪进屋,接话道。
闵大妮抹了把泪,“也是,黄妮也能干,他们俩带个老娘,应该不要紧。”
柴禾早早被钱忠良移进了屋内,此时点火并不妨碍,接了干净雨水胡乱烧了点吃的,又烧了热水擦洗了身体,一家人早早窝到了炕上。
自从上次屋子漏水,钱忠良爬上屋顶又盖了草帘,可这么大雨势,一冲早垮了,不得已在炕上又搭了几张竹席子,这还归功于他天天编竹篾,家里有存货。
兵慌马乱的一天,人非常疲惫。
没两分钟钱雪就睡着了,可睡到半夜,滴滴答答有水珠落到她脸上,身上,伸手一摸,炕上一层水,整个身体都泡在了水里头。
她嗷得一声跳了起来,忙去推身旁的闵大妮和钱忠良,“妈,爸,水漫到炕上来了。”
钱忠良被她一叫就醒了,摸到炕沿上的洋火,点着油灯,一看才发现,竹席上漏下的水已经把炕浸湿了,而炕下水线也有了半脚高,几张小凳都浮到了水面上。
而大宝被闵大妮搂在怀里,只一双小脚浸湿,闵大妮抱着他一动,他也吭吭唧唧地哭起来。
这下彻底没法睡了。
“哗啦”
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好像什么东西塌了。
紧跟着就听到大力婶子的嚎啕大哭声。
“她家屋子被水冲塌了。”
钱忠良坐在炕上,特别冷静说道,“我们赶紧搬吧,趁还能走,到大宅子去,全村也就孟家那所大宅子是实心砖砌的。”
“你说大力家没被压着吧。”
闵大妮惊心道。
“我下去看看,你把用得上的东西理一理,拿不了的都算了,人最要紧。”
钱忠良说道,已下了炕,卷着裤腿涉水往外走。
钱雪都有些呆住了,房子被水冲塌了,这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剧情吗,还能不能好了。
“阿雪,别发呆,你抱着弟弟,妈收拾东西。”
闵大妮眼睛红红,顾不得伤春悲秋,已是翻起炕头的木箱,拿出包袱皮收拾能用上的东西。
钱根兴也出来了,跟钱忠良说着话,往隔壁去看情况。
大力家的房子被水冲塌了,所幸人没事,钱家父子劝着他们,很快钱大力夫妇带着两个半大小子,一行人接了钱雪,闵大妮抱着大宝,一起淌水往大宅子去。
暴雨哗哗倾注,遮头顶的斗笠蓑衣派不上多少用场,等踏进大宅门,又是全身湿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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