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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希暝又抿了一口茶水,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神色不太自然,“就是他治好了你的伤。”
原来是他——初醒时那替我检查伤势的男子。
这么说起来,那个广安县主倒是个杏林圣手,可是教我奇怪的却是:他名为魏舒,并非是皇姓,莫非是从了父姓?
想起那个神色冷淡中又隐约带了几分锐光的男子,我不免讶异,脱口问道:“他竟是要成亲了?女方是谁?”
“帝师傅筠崇之长女,傅若菡,”
她说着顿了顿,笑着睨了我一眼,那一眼竟是百媚顿生,教人酥了骨头,然而眼底深处,却殊无半分笑意,“也是你的王夫,傅若蓁的亲姐。”
——我的……王夫?
我真该庆幸自己没有端起手边的茶盏,否则光是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已让我吃不消了,更不要说最后那半句补充中巨大的信息量,恐怕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吧。
原来我已经有了王夫……那么我有没有孩子呢?
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兀自咽了下去,没有问出口。
惊诧之余,反应便慢了半拍,就听她冷然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怎么,想起你的王夫了?也是,傅家公子未出阁前可是名扬四方的清俊公子,得你宠爱也是自然……呵。”
“什么?”
我不明白为何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她的神色在片刻间就如此捉摸不透,好像是忌惮着什么,嘲讽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嫉妒。
可是,嫉妒?
究竟不对劲的人是我,还是她呢?
这场会面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见我久久不回答,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邝希暝脸上那讽刺的冷笑也倏然淡了下去,恢复到一贯的面无表情,目光低垂,并不再看我,低低地抛下一句:“早些休息。”
便起身离开了。
视线随着她的背影向外而去,我抚了抚左边愈合的伤口,只觉得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翌日巳时左右,如她所言,侍从禀报说广安县主求见。
那个男子穿着一身华服,艳若桃李却又冷若冰霜,若非亲眼所见,是怎么都无法将他与医道一途联系到一起的。
“魏舒见过凌王殿下。”
与我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却又不待我喊起便自顾自站直了身子,淡淡地直视我的眼睛,眼里有着我无法理解的敌意——直到这一刻我才能肯定,先前我的所见所感并非多心。
他矜持地坐在我下手的位置,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我身后侍立着的一排宫侍,用意十分明显——我了然地笑笑,谅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决不敢有什么异动,也想看看他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于是配合着挥挥手吩咐宫侍们退下,只留一个守在门边。
“广安县主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我可不相信邝希暝给出的所谓“宗室话别”
的借口,这个男子分明是别有图谋。
“没什么,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顺便,提醒你一句,”
他抚了抚袖摆上的祥云流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陡然教我心头划过一抹别扭,“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该肖想的人,可不要肖想。”
“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心里却不期然浮现出邝希暝深沉复杂的眼神。
“听不明白也无妨,你只需记得,君是君,臣是臣,你是凌王,是皇帝亲妹,却也仅仅如此罢了。”
他说完后便随意地掸了掸袖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上前半步,朝我躬身行礼,只是在靠近我身前的那一刻诡异地一勾唇,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阴测测地说道:“我能治好你,自然也能废了你!
实话告诉你,给你服用的药物除了会导致失忆外,还有一点我没有告诉陛下……”
我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任由他张扬肆意地离开,只觉得心中疲惫,没了半分动弹的力气。
“恐怕殿下今后的子嗣,会有些艰难呢。”
薄薄的红唇吐出残忍的字句,他笑得快意,眼中的怨毒一闪而逝,却浓厚得好像晕染开来的墨汁一般,淋漓飞溅,教人毫无招架之力。
——邝希晗,我只恨,不能生生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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