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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时来运转
秋风一吹,大自然单调的绿色顷刻变得黄紫斑驳,又是一番姿色,又是赏ju的好时节。
可是唐先生却没有到那离家较远的小花房去。
他已经半年多没去了。
半年前,他被落实了政策,名画家的桂冠重新戴在头上。
家坦克的客人渐渐多起来。
好象堪堪枯谢的枝头又绽开花蕾,引来一群群蜜蜂、蝴蝶、小虫。
编辑们来要稿,记者来采访,名流们穿梭不已。
前几年消声匿迹的门生,又来登门求教。
求画的人更是接踵不绝。
他整天迎进送出,开门关门,忙得不亦乐乎。
有时一群群闯进来,坐满一屋子,闹得他的画室象刚刚开业的小饭铺。
他给这些人缠着,什么也干不了。
还有些人纯粹来泡时间,一坐就是半天。
要不是他们自己坐得厌烦了,还不肯走呢!
他对这些不知趣的人,尤其没有办法。
有时他不说话,想把来访者冷淡走,偏偏这种人不善察言观色。
甚至有人还对他说∶&ldo;你的客人太多了,把你的时间都占去了,还怎么画画,你不能不搭理他们吗?&rdo;说话的人往往把自己除外,弄得他啼笑皆非。
然而,他被这么多人捧在中间,象众星捧月似的,毕竟很高兴。
这是自己地位、名望、荣誉和价值的见证。
前些年失掉的荣誉,象一只跑掉的鸟儿,又带着一连串响亮的鸡叫飞回来了。
整天,喜悦就如同一对小漩涡在他嘴角上;连睡觉时也停在他嘴角上缓缓转动。
因此,人来人往,又使他得意、满足、引以为荣。
此时,他忙得早把那无足轻重的老花农淡忘了。
烟斗呢?却非刻不可。
因为来访者搞不到他的画,都设法要一只烟斗去。
大凡这些要烟斗的人,其中没有几个真正懂得他寄寓在这小东西上奇妙的语言,也并非喜欢得不得了(尽管装得珍爱如狂),不过因为这是大名鼎鼎的&ldo;唐先生&rdo;刻的烟斗而已。
好比有人向大作家要书,拿回去可能翻也不翻,要的是作家在扉页上的亲笔签名‐‐但他必须应付这种事。
几个月里,他摆在玻璃书柜里的烟斗被人们要去大半。
他还要抽时间不断地雕出一些新的来,刻得却不那么尽心了,糙糙了事,人家照样抢着要。
除非对方是艺术内行或什么大人物,他在构思用意和刻法上才着意和讲究一些。
他可以画画了,反而画不成,没时间,一时他的烟斗倒比他的事更出名。
他快成烟斗艺术大师了。
一天,打一早就是高朋满座。
一个矮胖胖,是位通晓些绘画常识的名作家;另两个身材一般,都戴圆眼镜,若不是一个长脸盘,一个小脸盘,简直是一对儿。
这两个是出版社比较有些资格的编辑,来催稿件;还有一位瘦高、长腿、象只鹳鸟的大个子,是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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