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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3页）

他们大多数是左相一脉，陈望同批进士，苦苦研学十数年、有的甚至数十年，好不容易得登青云，却瞬间跌落地底，等待他们的，是岭南的阴湿，或是塞北的苦寒……

陆栖鸾心里多少是有点怕的，捂着耳朵跟狱卒穿行过一扇扇紧闭的门，待看见牢中熟悉的人影时，才将手放下来。

&ldo;这样的重犯，只能匀给您一刻的时间，陆校书还请快些。

&rdo;

&ldo;多谢。

&rdo;

待狱卒走后，陆栖鸾才徐徐走近，看他靠着牢门静静坐着，小声喊了他一声。

&ldo;你来了。

&rdo;

陈望的语气好似久经奔波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模样，并未回头，只问道：&ldo;地牢阴湿，不是女孩子家该来的地方。

&rdo;

听到他这么说，陆栖鸾反而有些不自在，道：&ldo;给池冰的仇报完了，我来也没别的事，就在这儿待一会儿，有什么薄情寡义的话，想骂就骂吧。

&rdo;

陈望仰起头看着天窗处投下的薄光，轻声道：&ldo;本就是寡义之人，又怎会说他人薄情。

若说有何不满，昨日我还想着你若是再给我个一年半载，我便有把握将朝政洗之一清……可今日不这么想了。

&rdo;

&ldo;为什么？&rdo;

&ldo;诚如你那日所言，不知三年五载后，陈诺之一介弑父恶者，可还记得昨日发下之诺。

人心易变，唯你这句，说尽我半生流离。

&rdo;

眼神微暗，陆栖鸾坐下来背靠着牢门道：&ldo;那些证言，我是从嫉妒你的同乡那处听来的，也曾想过你这辈子受尽苦楚，该是熬到头了，我也该放过你才是。

可诺之，对陆栖鸾而言，家人胜于一切，从你答应换了池冰心血的一刻起，错便是错了，我心里纵然多有不忍，手上却是不能不狠的。

&rdo;

&ldo;我知道，若是昨日换了别人来说我这罪名，我有把握脱罪。

&rdo;

&ldo;我不会让你脱罪的，无论你自首与否。

&rdo;

……可惜他心里还存着不忍，没有与她斗到那份上。

听见她这话，陈望无声地笑了笑，慢慢回忆起从前的事。

&ldo;……昔日饿肚子时，想着那些戴着官帽的，定是世间顶轻松的人了。

可等到高权在握，却又嫌那官帽太沉，压得人脊梁难直。

&rdo;

陆栖鸾听他自嘲至此，忍不住问道：&ldo;倘若再来一次，你会如何做？&rdo;

陈望没有回答，似是看着天光出神，半晌，方答道：&ldo;倘若再来一次，陈诺之会找个不那么挂心的姑娘家，夺她家功名，弑父晋位，写诗时用右手，待权倾天下时，铁石心肠，不曾后悔。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