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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闻雁掌心一下子有些汗津津的,她努力放平声线:“小侯爷说笑了,裴三与小侯爷素无交集,又何来得罪之说。”
谢驰点了点头,说:“是我误会裴三姑娘了。”
迈步走过来时,绣金线的膝襕随着他走动轻轻拂动,腰带上缀着一枚羊脂玉环,天光与雪光交相辉映之下,他脸上有着一种特有的少年英气,还远不是她梦境里阴沉狠厉的模样。
但裴闻雁还是下意识想避开他的视线,做过那些和现实奇迹般吻合的梦后,再面对这位有着小狼王之称的小侯爷,她总觉着有些怪异。
一枚绣工精致的香囊出现在自己跟前,捏着香囊系带的那只手,修长俊瘦,因常年习武指关节很是明显。
谢驰声线有些懒洋洋的:“裴三姑娘的香囊落在了暖阁,在我谢府丢了东西,若是给裴三姑娘造成什么困扰,这得是我谢府之过。”
他手往前递了递:“物归原主。”
裴闻雁低头一看,自己腰上的香囊果真落下了,伸手去接:“想来是方才走时落下了,多谢小侯爷。”
她已握住了香囊要往回收手,谢驰捏着香囊系带的手却没松。
他偏着头看了裴闻雁一会儿,视线落到了那系带上:“这络子打得真别致。”
裴闻雁握着香囊的手收回也不是,继续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只是寻常的打法,小侯爷若喜欢,改日我随秦姑娘来府上时,教府上的丫鬟打。”
这络子是缝在香囊上的,要把这条络只赠出去,就只能把香囊一起赠了。
男未婚女未嫁,赠香囊什么的,传出去不好听。
谢驰看着眼前颔首低眉的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松了手,说了句:“也好。”
裴闻雁刚收回香囊,谢桓便领着秦笙从垂花门那头走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抱妆花绸缎的婢子。
谢桓见他们二人站在此处,还有些意外:“二弟这是送裴姑娘出府去?”
谢驰并未提香囊一事,只说:“尽宾主之谊罢了。”
他不提,裴闻雁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谢桓还能不知谢驰是什么性子,当即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连秦笙都察觉到他有些反常,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在他和裴闻雁之间打转。
等送秦笙和裴闻雁上了马车,谢桓才意有所指道:“裴三姑娘虽说也是武将世家出生的,但终归是个女儿家,你那臭脾气,在人家跟前且收一收。”
谢驰知道兄长大抵是误会了什么,他没解释,反而有些困惑地道:“哥,为什么有些人,你明明没见过,但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总觉得很熟悉?”
包括她身上的味道。
在捡到那个香囊前,谢驰印象里自己根本没闻到过那样的香,但闻过后,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香囊时,他下意识想问的是里面是什么香,不过这般问一个女儿家不妥,才改口夸那络子好看。
对方的回答,比他预想之中的还要谨慎。
不说回去打几条新的送给他,而是说下次和秦笙一道登门拜访时,教谢府的丫鬟打那络子。
就算他往后用上了那络子,也同她没有半点干系。
而且……下次登门的时间还遥遥无期,这推托之词,太明显了。
他一开始的感觉没错,她就是在躲着他,不愿和他有半点交集。
谢桓听到谢驰的问话,意味深长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回府去了。
谢驰看着兄长的背影,皱了皱眉,他也知道自己那话有些歧义,但他打第一眼见到那位裴三姑娘,的确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马车上,秦笙见裴闻雁离开谢府后,就一直无意识抓着她腰侧的香囊,有些担忧道:“闻雁,是不是小侯爷为难你了?”
裴闻雁神色微怔,随即摇头:“并未。”
秦笙松了一口气,温声细语道:“小侯爷性情是不如大公子好,不过只要你不动他的战马,大多时候他应该还是讲理的。”
这话不知哪里戳中了裴闻雁的笑点,她有些忍俊不禁,极低地呢喃了一声:“原来他少年时也这般。”
秦笙没听清,问:“什么?”
裴闻雁将厚实的车帘掀开一条小缝,看着外边纷飞的大雪:“我说这战火,不知何时是个头。”
一提到战事,秦笙面上的担忧也多了起来:“汴京往南便是江淮,不管汴京是战是降,江淮都难遭此劫,母亲和兄姊还在江淮,我若有阿昭那样一身武艺,此刻只想奔回江淮去了。”
裴闻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细雨梨花一般纤弱又坚韧的女子,透过她,不难想象出她那位盛名在外的姐姐是怎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但那位美人所拥有的不仅是惊世的美貌,她还手握这乱世里最宝贵的权利,同时也受天下百姓所拥戴。
在那位太子妃之前,这世间女子,不管身居怎样尊贵的位置,所得的最高赞颂也无非一句贤良淑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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