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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敛尚在东宫时,有大概十几天的时间心情莫名变得很差,那会儿我不敢招惹他,他也不来招惹我,只日日在书房度过,后来久了,渐渐不知怎么就变成睡觉各顾各的。
这世上谣传太多,连真相都好像成了假的。
外面都在盛传狐媚苏熙以色惑主,却不知其中有段时间我们睡觉都是分开的;那些腐朽的老头子们战战兢兢地唯恐苏国公主在享受万千宠爱之下会诞下南朝子嗣,却不知我从嫁给秦敛的第二天就一直暗中在吃避孕的药丸。
苏启当初交给我药丸的时候,望着我叹了口气,脸上难得没有惯常那种悠游清闲的神色。
我当时倒是一脸轻松自得,大概是因为从小除了喝药之外再没受过苦,所以对钝刀割肉的感觉仅限于所谓的纸上谈兵而已,简单地以为同为活人,既有殡脚的孙子,又为何不能有诛心的苏熙。
就算到时候对秦敛是喜欢到骨子的迷恋,咬牙忍上一忍也总会过去。
可现在我发现并没那么容易,我有点儿后悔莫及。
假如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为求逼真假戏真做,当初就不该答应父皇的要求,当初就该聪明地学苏姿那样停手。
只可惜,就算真的有如果,再重来一遍,我大概还是会忍不住再度假戏真做,再度答应父皇的要求,再度食髓知味舍不得收手。
记得算命先生在我出生后卜过我的命理,说我及笄后必有一大凶劫,若是度过此劫便一生无忧,若是度不过便只好阿弥陀佛。
我后来知晓后只顾和苏启嘲讽他这句看似玄妙实则废话的废话,只说及笄之后又未说几时之前,难道说我直到终老之际才能知晓到底哪一次困难才真正算得上凶劫。
而现在想想,我却再也笑不出来。
大概这一次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
苏启这个苏国公认最聪明的人只教过我如何编织阴谋如何算计人心,却没教过我该如何躲避欢喜。
不过我后来想,他就算真的教过我,大概也不管用。
因为他自己都还从来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就算讲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他大概也不了解什么叫钝刀割肉,遍体鳞伤。
倒是苏姿的话此刻对我来说最有效,回忆都是徒增烦恼,再怎么样都不可以哭,只可以笑。
若是实在笑不出来,也要清醒地牵牵嘴角。
我和秦敛的午膳晚膳都没有吃,在床上一直从日升中天待到夕阳西下。
秦敛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以超出他风格的力道和技巧逗弄我。
衣服和被子都掉到了床榻下面,我被他像湿手巾一般卷来又卷去,又被他像秋风中的枯树叶一般翻来又翻去,他的头发散乱在额前肩膀,呼吸声粗重,微微抿着唇,眼睛里满是欲望,最后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像是从水中刚刚捞出来一样。
以前进行过的每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在我和他相处的半年多时间,每次床事他都习惯了克制忍耐,我因秦敛的逗弄而不得不呼叫得惨不忍睹时,他却依旧是嘴角含笑冷静温柔的模样。
他和苏启在某些地方超乎寻常的相通,什么时候都是一张从容淡定的脸,似乎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国事为重家为轻,容不得半点泥沙。
英明的君王就该是这样。
最后我昏昏沉沉地被秦敛抱去沐浴,再回来床榻早已利落地重新铺好崭新的床单被褥。
我又困又累,秦敛双手一拢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拍拍我的脸:“先吃点东西。”
“……”
“不吃东西半夜会饿醒的。”
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骚扰,声音带有十分的温柔,“熙儿就吃一口好不好?”
“……”
我就算再困也随着他这比较特别的语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勉强睁开眼,果然看到寝宫的四周都站着垂目低头的侍女。
秦敛一手端着一盅骨汤,一手捏着勺子凑到我嘴边。
我看了看周围:“……多谢陛下,臣妾自己来就好。”
我要接过勺子,他并不松手。
我看他一眼,再试图接过勺子,没想到他还是不松手。
我再看他一眼,这回他笑了笑:“乖,张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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