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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维克拖着泥泞的腿上床睡觉。
他做梦了,在梦里,他走在一条大道上,穿越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远远的前方,他看到有一条线跟大道相交。
等他穿过空地走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堵墙。
这堵墙横亘在空地上,从这边的地平线一直延伸到那边的地平线。
墙很厚很高,黑黢黢的。
大道在墙这里被截断了。
他得继续前进,可是他没法前进。
墙挡住了他。
他心头涌上一阵恐惧,还有一些痛苦和愤怒。
他必须继续往前,否则就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可是前面就是这堵拦路墙,已经没法再往前了。
他双手捶打着光滑的墙面,大喊大叫。
他的叫声里没有实质内容,就像是乌鸦叫。
他被这个声音吓得直往后退。
这时他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在说:&ldo;看。
&rdo;是他父亲。
他知道妈妈鲁拉格也在,虽然他并没有看到她(他已经记不起来她的长相了)。
他看到妈妈和帕拉特都四肢着地趴在墙底下的阴影里,他们的身形比人要大,形状也跟人不一样。
他们用手指着,让他看那不毛之地上的什么东西。
是一块石头,跟墙一样黑黢黢的,不过在石头上,也许是在石头里面,有一个数字;一开始他以为是个5,然后又觉得像是1,最后他明白那是什么了‐‐是基数,它同时具有单一与众多的性质。
&ldo;那就是基础。
&rdo;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说道。
谢维克欣喜若狂。
那堵森然的墙已经消失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他回家了。
梦境的细节后来他已经无法回想,不过那股突如其来的狂喜是无法忘怀的。
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那就像对某种恒久亮光的惊鸿一瞥,如地肯定地向他保证了永恒的存在,虽然只是梦中的经历,他却从未觉得那是虚幻。
只是,虽然它似乎始终触手可及,但是他再怎么渴望再怎么用心也无法再次进入那样的状态。
他只能在醒着的时候回忆回忆。
有时候他会再梦到那堵墙,但梦境都是极其沉闷,梦中他的难题也没有得到解决。
他们都是从《奥多的生平》这本书中知道&ldo;监狱&rdo;这个东西的,选择了参加历史研究的人最近都在看这本书。
这本书中有多处晦涩难懂的地方,在广原还没有哪个人有足够的历史知识能够完全理解;不过,等他们读到奥多的德里奥城堡岁月那一段时,&ldo;监狱&rdo;的意思就不言自明了。
后来,一个巡回讲学的历史老师又向他们作了详尽的解释,不过老师的态度有些勉为其难,就像一位道貌岸然的大人不得已要给小孩子解释某件污秽下流的事情。
是的,他说,监狱就是国家关押犯法的人的地方。
可那些人干吗不离开那个地方呢?他们走不了啊,门被锁住了。
锁住?就像卡车开动的时候也要锁门啊,这样你们就不会掉下去了,傻瓜!可是,他们整天呆在屋子里都干吗呢?不干吗,没什么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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