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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慕天颜笑着辞谢，心里很不高兴。

但是，陆陇其深得民心，要想动他不容易；最后想出一计，上奏请行&ldo;州县繁简更调法&rdo;，接着奏劾陆陇其，说嘉定是大县，政务繁冗，陆陇其的&ldo;操守绝一尘&rdo;，但&ldo;德有余而才不足&rdo;，宜调小县。

奏疏到京，照例交吏部审议。

左都御史魏象枢为陆陇其不平，因而上奏，说如今地方官，惟恐操守不佳；既知陆陇其&ldo;操守绝一尘，何不留以长养百姓？请严饬诸督抚，大破积习，勿使廉吏灰心，贪风日长。

&rdo;皇帝认为这话说得有理，不准慕天颜的奏请。

而结果陆陇其毕竟还是让慕天颜攻走了。

那是由于一个极小的过失，甚至不是过失，是慕天颜的欲加之罪。

事起于一件命案。

有个姓徐的商人，在收取了帐款回家的途中被杀，凶手不知是谁？等地保进城禀报，陆陇其立即带了刑房书办和件作，下乡相验。

照例的，苦主一定会在现场送状，哭诉缉凶，为死者伸冤。

但凶手虽逃得不知去向，也不知姓甚名谁，而徐家的长子在状子上，却指得明明白白，是他家的一个仇人下的毒手。

陆陇其准了状子，回到衙门，立刻就发火签，把苦主所指控的凶手，一个姓张的屠夫抓了来。

张屠夫素行不端，一脸的横肉，看样子倒真像个能干出那种谋财害命的勾当的恶人。

然而上得堂去，极口呼冤；陆陇其听讼，一向冷静，总要让被告尽量申诉，除非有种种证据，断定犯人是在狡赖，不用刑罚。

所以这时虽觉得张屠夫相貌凶恶，却不敢存着丝毫成见，只在口供上盘驳。

&ldo;你跟姓徐的，是如何结的仇？&rdo;陆陇其问道，&ldo;人家状子上，说得明明白白，你曾经&lso;一再扬言，非杀徐某人不可&rso;，可有这话？&rdo;

&ldo;那是小人喝了酒胡说，作不得准。

&rdo;张屠夫供道，&ldo;小人跟姓徐的结仇，原是为了祖坟的风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打从小人上一辈子就结了冤家的。

&rdo;

&ldo;俗语道得好，&lso;酒后露真情&rso;；如果不是你心里一直在想着杀姓徐的，喝醉了酒，就不会说那种话！

&rdo;

&ldo;青天大老爷明鉴，想归想，做归做。

譬如说，有那讨饭的，走过小人的肉案子，每每望着架子上的猪肉流口水，也许他心里在打算着偷一块走，莫非小人就赖他是贼？&rdo;

&ldo;咄！

&rdo;值堂的皂隶，厉声呵斥。

&ldo;你怎么顶撞大老爷？&rdo;

张屠夫的话很厉害，若是别个县官，一定痛斥他&ldo;奸刁利口&rdo;，说不定就先打一顿板子，然而陆陇其却并不生气，不但不生气，还觉得他的话说得极有道理‐一这个道理，陆陇其最明白，他是口不离&ldo;程、朱&rdo;，躬自实践，言行必符的人，&ldo;程、朱&rdo;的心性之学，修养所重，就在心不起恶念。

所谓&ldo;不欺暗室&rdo;，不是说暗室中虽无人得见，而仍能把握得住，不做坏事；是说心无作恶的念头，虽在暗室，亦与明处无异。

能有这样的功夫，就是圣贤！

如何能期望于凡俗世人；自己不也常有鄙吝之念？只是能够自制自省而已。

于是他摇摇手阻止皂隶，同时平静地对张屠夫说道：&ldo;你倒也说得坦白，我此刻也不必问你心里的事。

只是光亮这句话，洗刷不了你的嫌疑。

莫待我用刑，你自己说实话吧！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