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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有一位公子挥毫洒墨完成首“惊世大作”
,便由白衣侍女急急将放在朱盘中的诗作送上汉白玉台。
虽说公子做的诗不论好坏,只要能够打动天女,就能进行“素花十二问”
,但天女也不能真选出一些做得驴头不对马嘴的歪诗斜曲,否则不能服众事小,折损天女雅致事大。
因此,公子们的大作要先由天女的十二名文婢一一看过,逐次淘汰。
但凡有大作能过这十二关,便有青衣小厮敲响编钟中的一口,满座就会先安静片刻,由该作主人亲自将诗歌诵读给天女听。
能不能打动天女且不说,有资格在溱楼当众诵诗,本身就是对才华的一种肯定。
这也是一些天赋不佳的修士出人头地的机会。
溱楼天女初接贴,同时是一场文人盛会。
诵读出来的诗作,纵使不能打动天女,能赢得满堂喝彩,依旧风光无限……不过嘛,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凡是有点才华的,就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诗作被别人比了下去。
被天女选中的那个人,在过“素花十二问”
之前,十成十地得先被其他“才子”
大肆批评一同,就算是诗仙再世,都得被刁难得吹须瞪眼。
白衣侍从满座穿梭,如群鹤翩翩,诗作丹青一篇接一篇地挂出。
这边钟声连绵,那边媚娘沿一条长廊,悄悄地走进一间幽僻的密阁。
媚娘曾经也是溱楼的天女,举手投足间风情入骨,就算面对山海阁阁主左梁诗都能飞眼送情,但一踏进这间密室她瞬间就变了。
那些妩媚妖冶从她身上褪去,她转眼就从一位青楼老板娘变成了一名沉稳的修士,有一种英气淬在她脸部的线条里。
“先生。”
她对着一扇白纸屏风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
“四位贵客已经安顿好了么?”
屏风后的人问,他的声音乍一听很温柔,似乎永远含着一点微笑,但听久了就会觉得那温柔像静月水花一样空忽,连带着笑意也透出种诡异。
“是。”
媚娘将额头紧紧贴在铺木的地面。
不管是第几次拜见这位自称“戏先生”
的男人,不管他的语调到底有多温柔,态度有多亲和,媚娘始终不敢抬头。
媚娘作为当初的天女,接见过数不清的大人物,但没有让她如此恐惧,如此畏惧。
其他人修为再高再冷酷,那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而玩弄情欲便是风尘女子的拿手好戏。
媚娘曾自负能将天下男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像最初建立溱楼的一代传奇雁薇雨。
直到她遇到这个男人。
第一次见面时,男人坐在屏风后,笑着问她“听说媚娘只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欲望是什么,不如来看看我心里想要什么?”
她应了声“是”
,野心勃勃地抬起头去看他。
只一眼,她便浑身颤栗。
从此,陷入挣脱不出的噩梦。
正是那一眼,让风华正茂的媚娘从“天女”
位置上退了下来——因为她丧失了玩弄情欲的勇气,而不能将“情”
与“欲”
把玩于掌心的天女只有死路一条。
“仇薄灯……左月生……陆净……普渡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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