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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作练长的裁判官最后才知道:那一对年轻乡下人原来是一对夫妇!
新婚不久,一同回娘家,走在路上,天气太好,两人就坐在新稻草堆旁边看山上的花。
风吹,鸟叫。
他们就想到一些年轻人做的事,就被人捉到了。
1980年4月,我和paul在北京见到沈从文先生后,又去了十几个地方。
两个月以后回到北京。
在我们离京返美之前,一定要去看看沈先生夫妇。
沈先生作品里写到&ldo;黑里俏&rdo;,也许当年的张兆和是个黑里俏的美人。
眼前的张兆和仍然俏丽,俏中透着沧桑。
那时从美国到北京,必须经过香港。
在香港就有朋友告诉我,沈先生的处境好一些了,以前只有一间小屋子,现在搬到社会科学院新宿舍了。
4月见面时,沈先生脸色红润。
这次见面,他两腿已患风湿,行动不便。
仅仅两个月,沈先生就衰老一些了。
沈先生改善的家有两间房。
室内陈设简单,一张镶嵌波斯人玩球的古雅木柜,也就特别显眼。
那才是写出《静》那样精致小说的沈从文所欣赏的艺术品,我盯着那柜子如此想。
我以前收集的东西很多,在&ldo;文化大革命&rdo;中全丢了,沈先生说。
他仿佛已体会到我的怅惘。
我转头看靠墙的书架,上面摆着一些书。
我的书,在文化大革命中,论斤论两卖掉了。
我告诉沈先生,60年代美国传文出版社(ayne
publi射rs)计划出版一套世界文学家评传的丛书,约我写沈从文评传,我到处找他的书。
跑遍了美国几所大学的图书馆,在香港布满灰尘的旧书店挖掘,才收集了他部分作品。
没有什么值得写的,沈先生说。
您是我最佩服的现代中国小说家。
沈先生谦虚地笑笑。
您不写了,是中国文学一大损失。
我的小说过时了。
好的艺术品永远不会过时。
现在研究古代丝绸,不是写作的心情了,也写不出来了。
沈先生夫妇带我们走进内室。
到处堆着资料。
他俩捧出一叠厚厚的本子,上面全是古代服饰,丝绸锦绣纹样。
一片片精美厚朴的锦绣,明暗交织着细致的色彩,就和沈先生一篇篇小说一样。
那是他在漫长艰苦的日子里,用另一种方式而凝炼的艺术匠心,是否用笔写出,也就无所谓了。
我和paul惊叹得说不出话了。
沈先生微笑着,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恬适,无挂,无虑,无求。
那微笑透着摸不透的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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