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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露出地平线之际,在菽田中忙碌一夜的里民大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们在田间简单吃了点餱,又在里门处用温水洗了手,才扛着农具回家睡觉,死气沉沉一夜的临江里短暂焕发生机。
里正仲与什典关老老实实蹲在王季家门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一夜没合。
这大概是小吏的通病吧:做的错事被上司发现后,总是想做点表面好看、实则无用的工作来自我安慰。
“就是这儿!
快点过来!”
二人犯困之际,巷口忽然传来里监门的声音。
他们起身眺望,只见毋枫领着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向这里跑来。
里正仰头望着其中一人:“那人怎么像之前来本里送信的邮人?我记得他好像叫大虎吧?”
“是他!
我认得!
他给我送过几次信。”
什典点点头:“只是跟在他身旁那人有些面生。”
面生的那人大概四十来岁,头戴灰帻、两鬓发白、腮两侧各留了一撮小白胡须,下身黑色短绔以及穿着的草鞋上沾满了泥巴,跑起路来一喘一喘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随着三人靠近,他们的交谈声也逐渐清晰起来,似乎是在争吵:
“就是这儿吗?不用再赶路了吧!”
“只要亭长在里面,咱俩就不用赶路了,如果不在,还得去下一个地方。”
“你这个大骗子!
说好半天的路程,这都走了多久了?你们亭长到底在哪儿?不在茂陵亭,不在里门,如果第三个地方还没有,老夫哪怕被你打一顿,也坚决不走了。”
大虎挠挠头道:“宋医工息怒,这次一定在。”
“你昨晚就是这么说的!”
宋邑气的原地暴跳。
谌洛被门口嘈杂的声音吵醒,揉揉眼出门查看情况,看着走过来的几人,又惊又喜。
“大虎?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宋邑深吸一口气:“能不快吗?这小子拉着我连夜赶路,我俩走了一天一夜。”
大虎看到谌洛,整个人松了口气,绷紧的弦突然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额头开始冒虚汗,指着宋邑,憨憨的笑:
“亭长,我在县里打听了,大家都说这位宋医工医术高超,我就把他请来了。”
“你那是请吗?”
宋邑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谌洛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给医工赔罪。
“治病要紧。”
宋邑挥挥手,“病人何在?”
“就在里面。”
谌洛准备引领进门,刚踏进半步就被叫了回来。
“尔等在外面等着,风寒不是小病,别被一同传染。”
宋邑让屋中的人全部退出来,自己走进去,又把门关上。
这时,谌洛才询问大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个医工脾气如此暴躁?
“我昨日按照吩咐,先把文书送给县中功曹。”
大虎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昨天大虎从功曹署出来,因人生地不熟,只得向路上百姓打听槐里县医工在哪里住。
通过几番询问,得知有一个姓宋的医工医术高超,闻名远近,于是赶紧登门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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