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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六岁时候被卖到花船凝翠舫。
她已经不太记得云州老家,只记得粉好吃,天很蓝。
“我家可能是遇到了截杀,我能记得的就是好多血,我被藏在车架的底下,我都记不得藏我的是爹娘还是谁……”
晃荡的车厢中,伏在张远怀里的玉娘低低说着,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那不愿意想起的画面又被翻出来。
张远伸手圈住她身体,宽厚的身躯将她搂住。
“我爹娘死的时候也是六七岁,是大哥撑起来我们这个家。”
“我记得我爹被送回来时候,满身是血,我只知道哭,大哥没哭,他接过了爹的雁翎刀。”
“大哥死,我也没哭。”
张远的手掌压在一旁的雁翎刀刀鞘上。
玉娘抬头。
“或许,这是老天眷顾,让我们这两个孤单的人在一起?”
张远伸手将玉娘的眼泪擦去,然后脸上露出笑容。
“说好,我要是死了,你就将这刀交给咱儿子,让他不准哭。”
张远的话让玉娘微微怔住。
好一会,她方才微微低头。
自己的小郎是皂衣卫。
说这样的话,与吉利不吉利无关。
父死子承。
“那,要是女儿怎么办呢?”
话出口玉娘已经感觉不对,抬头时候,看张远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顿时,她羞红了脸。
“那就再生个儿子。”
“要是还是女儿,那接着生。”
“还是女儿,再接着生。”
“不生不生就不生。”
……
凝翠舫停靠在城外贵庐河上,早上和白天靠岸,晚上点红灯,荡到河中心去,需要小舢板摆渡上船。
与其他花船相比,凝翠舫这样的三层十丈大船显得无比高大。
其上雕琢精细,红漆鲜艳,完全让其他花船抬不起头。
一晚上三五十两都能花销掉,是名副其实的消金窟。
玉娘说,凝翠舫背后有江湖背景,势力不小,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到一个地方驻留,本地也无人敢得罪。
这倒确实,一般这种生意若没有足够背景,当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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