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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十九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大才子撑伞,再拿件干净的衣裳来。
只我这儿都是太监的制服,怕徐大才子穿不惯。”
“不必了。”
徐稚柳终于开口,“说吧,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弟弟?”
安十九面含笑意,打趣道:“你们瞧瞧,不愧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才子,这骨头可真硬呀,听这口吻,哪里是在求人办事嘛!”
“可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狗在狂吠。”
徐稚柳闭上眼,世间纷纷扰扰于这一刻停止,耳边只余下母亲温柔的呼唤:阿谦,阿南是你弟弟啊,救救你的弟弟……
不是作为母亲的儿子,而是作为他徐稚柳同父同母唯一的弟弟,徐承枝是这样活着的。
长兄如父,他徐稚柳如何能不救?只他奔走了一整天,四处求告,没有人愿意相帮。
他们都猜到是安十九故意设计,其中还不乏县令的勾结,谁又敢公然对抗景德镇最大的两个官员?
但凡他们出手,阿南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不甘心,特地查了大宗司法,因前朝暴乱不止,万庆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修改司法,严格限制各项条款。
当日在堂上,他提醒张文思县令的权限,确实只有答刑或校刑。
再重一点的徒、流二刑,就得提交徽州府来判;若是死刑,还得送京里请三法司来定夺。
安十九出手,必不会给阿南判定死刑,容他回京,所以阿南的案情必然会在州县内解决,其中奸淫良家女子致其冤死,罪行恶劣,即便阿南尚未及冠可容情几分,怕是也不可能给与赎刑的机会。
所谓赎刑,就是用缴纳罚款的方式抵扣刑罚。
赎刑分成两种,一种是“律得收赎”
,即律法里有明确规定的赎刑金银,并且不能赎全罪。
比如判了杖三十、徒两年,可以交钱把徒刑赎了,但杖刑不能免;还有一种是“例得纳赎”
,可以赎买全罪,一点不用受苦。
阿南必不可能得到“例得纳赎”
的宽恕。
即便他从中斡旋,勉强争来“律得收赎”
,需要花费的银钱且先不提,杖刑怕也会要了他半条命,严重者甚至下半生只能躺在床上。
他曾亲眼看过五十杖仍可活蹦乱跳,而二十杖则直接当场毙命。
杖刑由衙役执行,那么衙役如何下手,还不都看上面的意思?
最差的情况就属流刑,可流放之地千里迢迢,路上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说来说去,阿南如何,且都看张文思。
或是,取决于安十九。
想到这一点,徐稚柳声音微顿,不由地缓和语气道:“安大人,我求你。”
安十九眉梢一扬:“好说,我十九不会得理不饶人,说好以一还十,你两次设计于我,今日就给我磕二十个响头,从此恩怨一笔勾销,你我同心协力,好好为江西瓷业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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