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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驴说要见梁子,刘婶打电话联系了,梁子说一会儿就来。
拴驴说这回就是来找梁子叔的,他们跟他说好了,让他帮着卖砖。
麦子则对房间的杂乱看不过眼去,桌上的土多厚,掀开钢精锅,里面是半锅长绿毛的挂面,打开碗柜,滚出几个砖一样硬的馒头,铁锅里面有不少剩菜,案板上一批脏碗,被子摊在床上,窗台上一窝烟灰……
麦子叹了口气,开始收拾。
刘婶对麦子说,来了就别走了,就住到一块儿吧。
满堂一个人难哪,有时候连口热水都喝不到嘴里,你是没见他那可怜劲儿,就连我这个街坊都看不过眼去。
麦子说这些年,一人过也过惯了,怕也合不到一块儿去了。
刘婶让麦子不妨试试,说他们有基础,怎么说当初也是恩爱的结发夫妻。
拴驴吸溜吸溜喝着茶,弄得满屋都是他喝水的声音。
拴驴说,俺也是这个意思,俺在道上劝了姑奶奶一路了。
麦子对拴驴说,你把那脚从椅子上放下来,进城了也得懂点城里人的规矩。
就你这样的跟人谈生意,十个有十个不成。
拴驴说,俺咋舒服就咋待。
俺又不是跟别人谈生意,俺是跟梁子叔谈生意,他还能看不惯俺咋的?
梁子回来了。
梁子一进门就冲着拴驴说,我一看你就是拴驴。
拴驴说,俺有大号,俺叫程果。
麦子说,他就不愿意人家叫他拴驴,好像叫拴驴就矮了一截似的。
乡里人喊他程厂长,他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梁子说,我一看见他,就想起我爸爸说的,当年他和门墩穿着大喇叭裤上香山的样子,多有意思啊。
梁子说麦子大妈来了就多住些日子,他爸一人也是闷得慌,跟门墩在一块儿住着,冤家对头似的,俩人成天打,这不,把门墩打到俄罗斯去了。
麦子说,你爸打年轻就是倔脾气,老爱跟人戗着,你妈这辈子服侍他真是不易,难为她了。
你妈是好人,可惜,该过好日子了,她走了……
梁子说,我妈一不在,我爸就可怜极了。
我让他跟我过,他死活不去,非要跟门墩这儿凑合,不见就想,见了就打。
麦子说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
梁子和控驴订了合同,临州的金砖销售由梁子的公司代理,拴驴的砖厂只管放心生产,要保质保量。
拴驴也很高兴,他说,以前俺们老为销路发愁,你说一般人盖房谁用金砖哪?价格又高,块头又大,这下好了,俺们省心多了。
麦子用布蒙着头出出进进在打扫卫生,她这个真正的厂长反而不关心合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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