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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那炮声正是不让机枪声响单调，每隔一二分钟，就轰隆一下响着。

他偶然一回头，看到王彪抬起两只手掩住左右两耳，却不住在起伏按捺，脚下却还是照常地走路。

问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枪声吗？&rdo;王彪笑道：&ldo;参谋，你看我是怕枪炮的人吗？我这样按了耳朵听这枪声倒想起一件事，这好像我们乡下人煮着大锅的粥吃，日本鬼子好毒，他把我们常德当了煮粥的大锅呢。

&rdo;程坚忍笑道：&ldo;你倒有这个好譬方，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好处。

&rdo;王彪道：&ldo;我怎么会是糊涂人呢？参谋不是告诉过我，到了紧张的时候，都要轻松起来吗？&rdo;程坚忍笑了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顺着脚下面这道堤，加快了步子向前走，自己还怕误了师长的限期，走了一程子路，便掏出铁壳挂表来看看。

一口气跑了上十里路，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段公路。

在这公路上，正孤独地有家民房，门窗关闭了；屋前空地上有许多撒落的米粒。

一株高和人齐的枯柳树上，搭着一堆旧鱼网，屋檐阶下，踡缩着睡了一条狗。

它春到人来，抬起头来，将那靠在地面的尾巴，扫地似的，懒懒地拂了两拂。

程坚忍在他一路怀念之下，对了这情形，自有点感触。

站定了脚，正在出神，一阵马蹄声，嘚嘚响近了面前。

程坚忍在这四面枪炮声之下，突然遇到这紧急的马蹄声，便向后面跟着的王彪招了两招手，很机警地向房子后面一避。

等那马跑得近了，在墙角里张望得清楚，是谍报组的王参谋骑在马背上。

便叫了声老王，自迎出来。

王参谋勒住缰绳回头一看问道：&ldo;老程哪里去？&rdo;程坚忍走近了马边，手扶着马鞍子，答道：&ldo;我要到酆营指挥所去，你知道指挥所现时在什么地方吗？&rdo;王参谋跳下马背来，隔了马背向他道：&ldo;这北郊敌人，来的势子相当凶猛，酆营长一营人，由杨家桥拉长一条线，拖到这公路前面缸市，总有二十里长，非常地吃力。

我知道的，营指挥所在前面竹根潭。

正文第十五章西北郊一个黄昏（2）

前面那个村子，是严桥子。

&rdo;说着，他抬手顺着公路向前一指，接着道：&ldo;翻过那前面一道河堤，大概就有敌人。

顺了这公路，由石板滩来的敌人，应该是不会少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这里还不见激烈，我们有一班人在缸市附近警戒着。

正北方面，对着栗木桥，进扑的敌人，是用波状攻击，和东北角双桥来的敌人互相呼应，压力很大。

东北和正北的情形，也是这样，这公路是西北角的主要路线，敌人不会放松，恐怕马上也会用密集队做波式进攻的。

河洑的情况现在怎么样？&rdo;程坚忍道：&ldo;敌人现在两路来犯，照样用的是波式攻击，过去几小时，我们靠着两门迫击炮，把它一个一个地波浪击破。

不过这两门迫击炮，就是两门迫击炮。

&rdo;说着苦笑一笑。

王参谋道：&ldo;这边自然也只有拿炮来对付他，我想只要援军能在三天内赶到，常德一定能安稳地渡过去。

&rdo;程坚忍道：&ldo;照我的看法，只要有子弹，还可以多撑些日子。

&rdo;两个人正是这样说着，噼噼啪啪，一阵倒排竹似的枪声，就在公路北头发生。

隆隆几声，炮也响了，在长堤外的树影丛外，冒出一阵阵的白烟。

程坚忍道：&ldo;好了，这边也接触起来了。

&rdo;王参谋道：&ldo;天不早了，回头看不到路，你赶快去找酆营长吧。

&rdo;说着，他一手按马鞍，人跳上了马背。

程坚忍道：&ldo;见了师长，你就说我们在这里见着了，万一电话线断了，我会设法给师长报告的。

&rdo;王参谋答应一声，抖动缰绳马很快地向常德城区奔去。

程坚忍看看天色，头顶上依然是盖着那些浓厚的灰色云层，回头看西边天脚，在云层下脚有几道橘色的光彩，横斜的交杂着，可以想到在云层外面，太阳已落到离土地相去不远。

而另外在阴云密布的东北角，天气是格外地黑暗，枪炮在那里发出，就阵阵地冒出血色的火光。

这样看来，敌人又在做黄昏攻势。

于是加紧了步子，跨过公路，向延东的短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