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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2页）

他初三时靠两个月的补习，从一个对初中的知识一窍不通的混子直接考上了一中，这也是一班的严老师不放弃他的原因：

‐‐他如果真的笨还不想学也就算了，问题是他是个聪明人，像块未经打磨的、奇形怪状的翡翠原石，严老师总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骂醒。

那是沈泽真正清醒的一瞬间，他在那个同顾关山极相似的妇女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那个自大、膨胀的自己。

顾远川嗤笑道：&ldo;你别怪我话说的太死，但如果不是有沈建军当你的父亲，你连和我说话都不够格。

&rdo;

&ldo;你看不起我，年轻人。

&rdo;顾远川游刃有余地说，&ldo;可是你看到我了没有？我手里有的一切，都是我亲手挣来的，高考那年我考上了唯一的那所位于五道口的大学，毕业后学校分配了工作，我发现养不活我的妻女后，我下海创业，于是我们一家再也不为生计发愁‐‐&rdo;

顾远川嘲道：&ldo;‐‐看到没有？这一条路我都靠我自己走了过来，你再看不起我，你也只是个和当年的我无法相提并论的人而已。

&rdo;

&ldo;顾关山，&rdo;她的父亲嘲讽地道：&ldo;你眼光真差。

&rdo;

顾关山抬起头，含着眼泪盯着她的父亲。

她从未像那一瞬间那样绝望。

顾关山嘴唇都在颤抖，她不住地深呼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啪嗒落了下来。

她的眼泪落在沈泽深灰的羽绒服上，打湿了一片布，她想张嘴反驳，要告诉顾远川沈泽比他好十万光年，他和沈泽之间隔了五十万本共同纲领的重量，就听到沈泽开了口。

沈泽眯起眼睛问：&ldo;‐‐考上五道口技校，下海创业，是吧。

&rdo;

&ldo;你能吗？&rdo;顾远川的话十分的随意，却没什么嘲讽的意思，像是懒得嘲他。

沈泽嗤地笑了起来：&ldo;哪里难？&rdo;

&ldo;我不仅有这个能力，&rdo;沈泽嘲道：&ldo;我还能告诉你，我会活得比你好得多，我疼她能疼到血肉里头‐‐而顾关山她会拿自己的水平，啪啪打你的脸。

&rdo;

顾关山被他拉着手，听了他的那句话，眼泪突然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寒风凛冽，眼泪流出后被风一吹，有种刀刮样的疼痛，可是顾关山从未感受过这样温柔酸软的情绪，她犹如一个在黑暗中踟蹰独行了十数年的流浪汉，一朝在偶然路过的木屋里，找到了归途。

他能做到吗？

可哪怕那只是一句大话，只是为了说出来震慑她的父亲的，顾关山也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她的父亲嘲弄地问：&ldo;你凭什么做到？凭打架斗殴、当混混？&rdo;

&ldo;凭我会放任你和我女儿交往？&rdo;顾远川嘲道：&ldo;厥词倒是蛮会放的，对不起，我看不上这种空头支票，请回吧。

&rdo;

沈泽死死地盯着他：&ldo;这你管不着。

&rdo;

&ldo;我管得着，&rdo;顾远川嘲道：&ldo;我管不了你，还管不了顾关山吗？她从小就是我养大的，我是个恶棍没错，但跟着我这个父亲，比跟着你这个混混强多了。

&rdo;

沈泽五内翻涌：&ldo;你能给的我也能‐‐&rdo;

&ldo;靠你爸妈，&rdo;顾远川冷冷喝道：&ldo;‐‐你也能给。

但对不住，我没打算把顾关山给别人父母养，再烂，那也是我亲生的种。

&rdo;

沈泽意识到这是他十八年以来，最难堪，也最现实的一场谈话。

他和常老师沟通时，常老师将他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那是因为常老师尊重他；可他和顾远川沟通时，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不能顶天立地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