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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央上前要把那捧青草拿走,被褚怿按回来,周氏打趣道:“我记得小时候悦卿也这么干过吧?”
人群里响起噗嗤笑声,褚晏扬声道:“他岂止是送草,连泥都捧了一块过去,非要种在上边。”
谢氏从褚英、褚琼那里接来一半野果,扭头附和道:“要不然怎么叫虎父无犬子?”
众人笑声更大。
褚英、褚琼把剩一半的野果送往墓碑前去,容央促狭地瞄着褚怿,后者四平八稳:“做什么?”
容央恍然的口气:“难怪定胜糕爱玩泥呢。”
褚怿低声争辩:“我那是种草,跟他不一样的。”
容央仍是笑,不理他的辩解:“反正就是从你这儿来的了。”
祭拜完老侯爷褚训后,各房便各去各的墓碑前了。
褚怿的父母是合葬的,两块墓碑紧紧地挨在一块,前面种着云氏最爱的银杏树,鲜嫩的绿叶密密匝匝地缀在枝头。
容央领着定胜糕摘来些小野花,献在二人碑前,褚怿坐在燃烧的香烛前,静静地烧着擘钱。
偌大的墓园里纸钱纷飞,灰烬浮游,葳蕤青松下,倾诉声低低切切。
“爷爷奶奶真能听到么?”
磕头后,定胜糕狐疑地盯着两块墓碑,表情纠结,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该先跟谁说。
蜜糕老成地解释道:“所谓心诚则灵,你要是诚心地讲,那爷爷奶奶肯定是能听到的。”
容央欣慰地点头,定胜糕认真思索,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爷爷那儿,扭头告诉他们:“我要小声地讲。”
容央和蜜糕懂他的意思,很配合他,相继把耳朵捂上,只有褚怿半晌不知道动,容央拿胳膊肘撞他。
褚怿被迫也捂住耳,看着定胜糕趴在褚泰的墓碑前低语了两句,继而又很快地跑去云氏墓碑前,小嘴贴在碑侧,窃窃私语。
讲完后,正巧褚晏抱着小云仙过来,瞧着这一家人的模样,耸眉道:“这是干什么呢?”
蜜糕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扭头,果然看到褚晏怀中娴静可爱的小云仙,大眼睛骤亮。
褚晏放下小云仙,道:“过来看看我大哥大嫂。”
褚怿拿起一捧擘钱递给他,褚晏在墓碑前蹲下来,一片片地烧着,跟褚怿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聊。
容央不打扰他们叔侄二人,转去照看三个小孩,抬头时,蓦地瞥到老侯爷褚训那里空空荡荡,葳蕤挺直的一棵苍松下,只有文老太君一人静默地坐在墓前。
墓园里春晖浓郁,四处青烟升腾,灰烬飘浮,文老太君弓着越来越薄、越来越驼的背,仍是拄着那根鸠杖,安静地向那座墓碑笑,间或也沉吟一下,然后松开眉头,絮絮叨叨。
撒上半空的擘钱被风一卷,从那头飞到这头,擦过老侯爷灰青的碑,擦过老太君苍白的发。
她真的很老了,也像那棵参天的苍松一样,在风霜雨雪里待得太久,随时可以走,随地都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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