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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北方夜晚,天气尚未转凉,冀州广宗县外坚壁清野,一片萧瑟。
漳河南岸,旌旗猎猎,成片的汉军军营咬合相连,铺天盖地,蔓延过十余里,与对岸黄巾军占据的广宗城隔河相望。
裴陵不知身处何处,也不觉得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体有了些知觉,便猛地坐起,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下意识按了一下伤处,更是疼的直咧嘴。
裴陵来回巡视两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营帐之中,帐下并排着三趟大通铺,稀稀拉拉的躺着数十名汉军打扮的伤兵,但伤势看上去都不是很严重。
这应该是一处轻伤兵营,裴陵自顾自想到。
裴陵刚才那一声呻吟不要紧,倒是吵醒了旁边的伤病,传染一般,营帐内霎时间响起无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未过多长时间,帐门被人掀开,一名汉军打扮的士兵踏步进入,撇了撇嘴,不耐烦道:“你们这是轻伤病营帐,又不是断段胳膊断腿的,大老爷们咋呼个俅!”
帐篷东首角落处有一猛汉,脸宽肉厚,满面络腮胡子,闻言不由大怒,破口大骂道:“草.你大爷的,感情受伤的不是你,你个小小的守帐兵头,老子哼唧两声你也管!”
进来的汉军似乎有些惧怕这人,不由缩头嘟囔道:“武老大,你是自个儿耍锤子扭了手腕,这也算受伤?”
“他娘的,若不是老子使脱了劲的砸塌城门,那六百同僚早在广宗瓮城中被射成刺猬了!”
那被称为武老大的壮汉摸了摸绑缚着白纱的手腕,闷哼道:“话说回来,老子那杆大锤重一百几十斤,你当是玩笑,若是你能舞的起来,老子喊你爷爷!
哼!”
裴陵闻言不由莞尔,看武老大的表情并非真发脾气,倒是透着一股子真性情,另裴陵好感顿生。
“那我可不敢,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
那守帐兵头似乎也常和武老大开玩笑,嘻嘻哈哈一笑,转过话题道:“你要说伤重,隔壁那铁塔大个可真不轻,就是河中救上来的那汉子,胸口扎了四妹羽箭,抬回来跟血人一般,只看着就慎得慌!”
裴陵闻言,自然知道那是周仓,此时不由心下一阵哆嗦,急声道:“那人可有性命之虞?”
那守帐兵头还未应声,武老大抢先说道:“胸中四箭,已算是死了一半,再说大营的医匠水平了了,怕是性命难保了!”
裴陵明知事实如此,心下还是不由得一阵黯然,他与周仓虽交际甚少,但之前周仓舍命救他,算是过命的交情,而他也准备携义气凌然的周仓共闯汉末。
谁知那守帐兵头表情怪异,神秘兮兮道:“武老大这次你可是猜错了,那黑壮汉胸口中了四箭,第二天愣是活蹦乱跳的,今儿早上还才吃了八张饼,现在正睡着呢,那呼噜打的,整个帐篷都动。”
“你小子少吹牛逼!”
武老大面露不信之色,嗤声道:“这人胸脯是铁打的不成?”
“还真是!”
守帐兵头如说评书一般眉飞色舞道:“我之前也不信,还亲自去看了,原来那汉子是万中无一的板肋,那前胸跟石板一样结实,相传如重耳,项羽这般的英雄才有板肋,那四枚羽箭愣是连肋条都未碰到!”
“竟有此等奇人奇事?!”
武老大惊叫一声,手肘撑着了踏板,不由的一声闷哼,但他强装不疼,瓮声道:“待我休息休息,再去见识见识这板肋,哈哈!”
裴陵听得二人言语,自然是喜不自胜,哪还能在榻上待得住,他定了定神,咬牙起身道:“这位兵爷,我是与你方才所说的胸中四箭之人一同被救得,他如今在何处,我可否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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