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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韩湘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但又觉出裴度的话中另有深意。

裴度继续说：&ldo;在长安时，玄静对我讲述了你们寻找玉龙子的经过，提到杨贵妃的婢女贾桂娘乃贾昌的妹妹，当年这兄妹二人是玄宗皇帝和杨贵妃最信赖的人。

所以玄静怀疑，玄宗皇帝曾将索取玉龙子的密语交代给贾昌。

而先皇在东宫时，特意为贾昌建院，又设法供养他，所以玄静又大胆地推断，先皇正是从贾昌的口中获知了索取玉龙子的暗语。

单从这条线索来看，&lso;春明门外，贾昌&rso;这几个字所指示的，会不会是玉龙子呢?&rdo;

&ldo;莫非药兰也知道玉龙子?&rdo;韩湘瞠目结舌，&ldo;她要玉龙子干什么?&rdo;

&ldo;问得好。

一名女医无端卷入夺嫡的斗争，玉龙子和她有什么关系呢?&rdo;

&ldo;说到&lso;夺嫡&rso;……&rdo;韩湘嗫嚅道，&ldo;这玉龙子倒是能起些作用的。

&rdo;

还是那个人‐‐舒王李谊。

舒王和先皇明争暗斗了二十多年，有过好几次取而代之的机会，却最终与皇位擦肩而过。

方书上的字是不是表明，李谊也在寻找玉龙子，并且已经找到了贾昌的头上?也可能是，药兰从王良娣那里打听到了贾昌，却在最后关头倒戈，并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舒王，使舒王痛失了夺取玉龙子的良机?

韩湘觉得脑袋都快要裂开了，这么多纠缠复杂的往事，怎样才能拨云见日呢?

&ldo;还有一件事，并非崔淼特意提起，而是他无意中说到的。

&rdo;裴度有些欲言又止起来，&ldo;……说到他的姓名时，崔淼解释&lso;崔&rso;是随了养父的姓，&lso;淼&rso;则是养父根据母亲临终的遗言&lso;水&rso;，替他起的。

&rdo;

水?

韩湘琢磨，药兰是想给儿子起一个与&ldo;水&rdo;有关的名字吗?假如药兰并非出身宫廷，韩湘倒会推想她的家乡是否在水边?但药家世世代代都在宫中，这一猜想似乎并不成立。

水，会不会只是药兰在濒死时，干渴难忍的呓语呢?

&ldo;圣上在册封太子时，改过名字，你记得吧?&rdo;

&ldo;改名?&rdo;韩湘一愣，&ldo;当然记得。

&rdo;

大唐皇帝在册封为太子，或者即位时，有改名的惯例。

有些是经过周易测算后，改一个更加&ldo;顺天应人&rdo;的名字;有些是因为皇帝的名字将为全天下之尊者讳，所以从方便臣民的角度，改一个更容易避讳的字。

比如，现在的太子原名&ldo;宥&rdo;，册封太子后改名为&ldo;恒&rdo;。

再比如当今圣上原名&ldo;淳&rdo;，册封为太子时才改为&ldo;纯&rdo;。

他这一改，所有的同辈兄弟们也必须跟着改一遍。

比如郯王本名&ldo;涣&rdo;，改成了&ldo;经&rdo;;莒王初名&ldo;浼&rdo;，改成了&ldo;纾&rdo;……

韩湘大惊失色地看着裴度‐‐皇帝自己，以及兄弟们的原名都是&ldo;水&rdo;旁的，之后才跟着皇帝一起改成了&ldo;纟&rdo;旁!裴度为什么要提到这一点?他在暗示什么?

裴度迎着韩湘惶恐的目光，迟缓而有力地点了点头。

&ldo;崔……崔淼是皇家的人?&rdo;韩湘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一次，裴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韩湘呆坐着，再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世代侍奉宫廷的神医世家，为何在最后一名女传人时，打破了不参与宫廷斗争的祖训?王良娣为何要帮助一个受命毒杀自己丈夫的女子逃跑?又为何在很多年后，同样放走了她的儿子?药兰怎么会珠胎暗结，又为何在穷乡僻壤生产?她的方书最后一页上，怎么会记下与皇家有密切渊源的贾昌的名字?她为什么至死不肯透露儿子的身世，却要给他起一个带&ldo;水&rdo;的名字?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皇帝为什么非要将崔淼置于死地?

韩湘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崔淼的父亲就是那个与先皇斗了一辈子，却最终落败的人‐‐舒王李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