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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字原是笑微倚在他肩头翻遍诗书挑的。
那时她总爱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笑说:“将来要教铮儿使双剑,左手承蓝家枪法,右手学江氏剑诀。”
如今寒剑犹在,玉人已殁。
灵堂外的穿堂风卷着纸钱盘旋,蓝烽的指甲深深掐进棺木裂隙。
母亲临终前绣的虎头帽还搁在妆台上,说要等孙儿满月时亲手给他戴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线终究是断了。
“都出去。”
他忽然将脸埋进掌心:“让我和她们……说说话。”
老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吹熄了廊下半数灯笼。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蓝烽额头抵上冰冷的柏木棺。
母亲敷着铅粉的面容宛如沉睡,发间仍别着他去年猎的狐毛抹额。
铜盆里未燃尽的纸钱忽地窜起火星,映得满室忽明忽暗。
蓝烽解下染血的护腕轻轻覆在笑微交叠的双手上,玄铁护甲碰着翡翠玉镯,叮当一声惊醒了满室孤寂。
“笑微……”
蓝烽的喉咙突然像塞满了粗粝的砂石,刚开口就破碎成颤抖的气音。
他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妻子安详的睡颜,直到指尖触到那金属般刺骨的凉意,才惊觉那些未说完的家常话,都成了永远飘散在风里的碎片。
从此天地间再无人为他留一盏归家的灯。
当咸涩的泪水在衣襟上凝成盐霜,他终于合上沉重的柏木棺盖。
推开另一具灵柩的瞬间,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无形利爪尽数抽走——江笑微瓷白的脸上蜿蜒着青黑淤痕,像被暴雨摧折的梨花。
“他们怎么敢?”
布料撕裂声在寂静的灵堂格外刺耳,当看到妻子肩颈处更可怖的伤痕时,蓝烽的指节爆出串串脆响。
原来那封报丧信笺里藏着的,是比死亡更肮脏的秘密。
他发过誓要捧在手心的姑娘,怀着他们的骨肉却遭受非人折磨。
“来人!”
沾着松香的衣袖拂过棺椁,蓝烽的声音淬着北疆的寒铁。
老管家望着少将军绷紧的脊背,恍惚看见当年单骑破阵的少年郎。
“备马,去长乐公主府。”
穿过三重垂花门时,蓝烽被径直引向寝殿。
当看清斜倚软枕的姜雪,他瞳孔骤然紧缩——曾经明艳照人的公主此刻面色灰败,腰间玉带空荡荡垂着流苏。
“孩子早产。”
萧湛将药碗轻搁在缠枝鎏金案上:“剖宫取子时,太医说若是再迟半刻……”
“蓝将军想问什么便问罢。”
姜雪抚着锦被上的团凤纹,想起那日殓房里的争执。
萧湛执意保留所有证据时说的话犹在耳畔:“你以为遮住伤疤,就能抹去发生过的事么?”
“真凶是谁?”
每个字都像从齿缝磨出来的血珠。
“风子晴主谋,阿泰莉递刀,葛莲香望风,皇甫尚善后。”
姜雪苍白的唇瓣忽然勾起自嘲的弧度:“还有我,若那日没留笑微单独赴宴……”
“殿下!”
蓝烽猛地攥住剑柄,玄铁吞口硌得掌心血痕隐现:“烦请将前三人交与我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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