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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三奶伸出瘦若竹节的手指，来回扳算，上下颤动，念念有词。

稍倾，皱眉沉思道：娃崽果真是命定的文曲星下凡，合该让你知道哩。

石头跪着，看三奶变戏法似地摸出三根白河桥香烟，神态庄重地依次点燃，依次排在方桌上。

然后和石头并排而跪，双掌合十于胸前，闭上眼口中喃喃有词：大救星，总理，朱老总，请吸烟吧，会吸呢，你就吸，不会呢，也收下俺这份心意。

石头看罢闭眼的三奶，又去看三根明灭的香烟。

三缕青烟袅袅升起，氤氤于三位领袖四周，石头望得入神，眼前幻化出三位慈祥微笑的老人，隐隐有笑语入耳。

显圣了，显圣了!三奶的惊喜打醒了石头，看那三根香烟，两根已将燃尽，另一根完整依旧。

石头迷惑地看住三奶一张苍白的老脸。

三奶握过石头一双小手，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瞧见么，毛主席和朱老总会抽烟，烟就吸完了，总理不吸烟的，那根烟就没动过。

石头觉得双膝发麻，要站起来，被三奶一把摁住。

莫急，三奶要看你文曲星的福分。

取来三根竹筷，做&ldo;h&rdo;型拼折。

让石头对着画像磕三个响头，把这&ldo;h&ldo;型竹筷交到他手说：许个愿吧。

石头看看竹筷，看看墙壁上的画像，再转头看看三奶，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心中许个愿吧，老人家在等着你呢!三奶催促。

石头喉咙又一阵呜呜响，额头上渐渐显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时候，猛听外面喊：石头崽，野到那里去了，吃饭哩。

是石头娘在呼喊。

石头扔下竹筷撒腿便跑。

三奶一把没拉住，自己险些被扯倒。

此后，三奶再没来拉石头进她那神秘的里屋。

只是她在屋中曾让石头做下的事情却传开去，且有声有色，说这&ldo;h&ldo;型竹筷握在手中若不能扯开，说明主席答应了许愿者，若往两边一扯即开，那则是说明愿望难成。

这事情越传越神奇，成为禹中新神话的源渊。

省城来过一个戴眼镜的后生，找三奶证实，三奶竟闭口不提。

但这故事最终被收集到一本什么书里去了。

十四年后，三奶寿终仙去。

据亲历者言，满屋生香，三奶脸色红?润，如初生婴儿色。

有人搬那床头木箱，感觉很沉。

打开，里面满是毛泽东像章，有大若手掌的，有小若分币的……

野合

‐‐乡村杂记之七

自康庄至袁营，一条官道，一条野道。

两村的距离满打满算，不过三二里。

这个村演电影，那个村马上就知道了。

天傍黑，就有青壮后生，吹着长哨喊着号子，悠荡出村来。

后面遥遥地跟着姑娘们，小声咕哝着，偶尔窜出几声压抑不住打闹的笑。

田野刮起激越的带土腥味的风，有先行者的脚步已进了另一个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