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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4页）

临结账时，祝永达给田水祥说：&ldo;两次注射费和诊断费钱就不收了，再免你五毛钱。

&rdo;五毛钱可以买三斤盐，三斤盐就够田水祥一家吃一个月了。

田水祥看了看祝永达，大概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又说不出来。

赵烈梅说：&ldo;看你那愣样子，痴呆呆地看着永达干啥呀？给永达倒一杯水喝。

&rdo;祝永达说：&ldo;不要倒，我不喝。

我有几句话要给田队长说一说。

&rdo;赵烈梅说：&ldo;有啥话你尽管说。

&rdo;祝永达说：&ldo;田队长，我想申请入党，请你给我当个介绍人。

&rdo;还没等田水祥开口，赵烈梅就说：&ldo;叫他当介绍人还不是抬举他，这有啥难的？&rdo;田水祥瞪了赵烈梅一眼，赵烈梅说：&ldo;你瞪我干啥？我说错了得是？你那样子，除非永达来叫你当介绍人，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rdo;祝永达说：&ldo;嫂子，你叫田大哥说。

&rdo;快嘴快舌的赵烈梅已把田水祥逼到了墙角，他就是不同意，也说不出口了，田水祥瞅了赵烈梅一眼，走上房檐台阶，从檐墙上取下来鞭子，将鞭杆拿在手里折了折，还没甩出一鞭子，赵烈梅一把从他手中夺走了：&ldo;你拿大了，得是？装啥装？说话呀！

&rdo;田水祥从赵烈梅手中要过来鞭子，捋了捋鞭杆，给祝永达说：&ldo;田支书给我说过了……&rdo;田广荣第一次给田水祥谈起祝永达入党之事，田水祥一听，撂下一句话，扭头就走：&ldo;不当！

打死我也不把地主的娃拉扯到党里头来！

&rdo;没过几天，田广荣从南堡公社开会回来，在路上，他碰见了田水祥，喊住了他：&ldo;干啥去呀？走那么急？&rdo;田水祥说：&ldo;借粮去呀，今年的口粮又接不上了。

&rdo;田广荣说：&ldo;我前几天给你说的那事，你想好了没有？&rdo;田水祥说：&ldo;就是叫我给祝永达当介绍人的事？我说过了不当。

&rdo;田广荣说：&ldo;你就想好，不要后悔。

&rdo;田水祥说：&ldo;六爸呀，你真是糊涂了，过去的政策不是明明规定，祝永达这样的人不能入党。

啥人都入了党，你不是把咱党弄成一锅搅团了吗？咱都是在阶级斗争的火线上入的党，把阶级敌人的娃弄进共产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田水祥说着说着动了情，先是咬牙切齿，后来，竟然流下了眼泪。

田广荣一看，这事没办法再和田水祥说，就和田水祥擦肩而过了。

当天晚上，田广荣打发会计祝万良去给田水祥送了二斗麦子。

田广荣做事，从来是人负他，而不是他负人。

田水祥当然明白田广荣送粮食的意图。

立场再坚定，饿着肚子不行。

田水祥收下了麦子。

田广荣第三次找到田水祥，他说：&ldo;既然你不愿意给祝永达当介绍人，就叫万良当，我不为难你。

&rdo;田水祥一只手捏住卷好的纸烟说：&ldo;你说叫当，我就当。

反正，你说了算。

&rdo;赵烈梅见田水祥又半天没吭气，扯了一把说：&ldo;六爸咋说的？你当不当？&rdo;田水祥瞅了赵烈梅一眼：&ldo;我没说不当。

&rdo;祝永达的目的达到了。

田水祥在开钱时又少开了五毛钱，说等几天有了钱再给。

祝永达说：&ldo;算了算了，我给你垫上。

&rdo;祝永达从心里感激赵烈梅，如果不是赵烈梅硬逼，田水祥未必会开口。

已经出了院门，祝永达听见田水祥在自己的院子里甩鞭子，鞭子的响声像蔫抹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