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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寄实在百无聊赖,便去找新交的朋友吹牛皮。
那些个在虎贲营已经混了好些年的老油条们,大多都有些关系背景,很有些进来锤炼两三年便要放外差的公子哥儿。
这些人吹起水来,可以一天一夜都不带停,而且,越是宫闱秘事,越是会说得口沫横飞、津津乐道。
“兄弟们。”
其间年岁稍长的一个,跟曾伯言是堂房叔侄,名叫曾川,懂的事儿最多,“下面两个月,要辛苦了!
朝堂里为陛下大婚的事,暗流涌动啊!
其实呢,新皇后无非三个姓里挑:姓庾,姓桓,姓王。
太原王氏式微,颍川庾和谯国桓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知道花落谁家!”
旁边有人瞪着眼睛问:“是啊?小皇帝这就大婚了?能人道不?”
大家捂嘴而笑,杨寄奇道:“怎么,皇帝是天阉?不能人道?”
“瞎三话四!”
曾川白了杨寄一眼,笑道,“仔细拿你阉了当黄门!
小皇帝这才十岁,你十岁的时候,能和女郎人道?”
这下笑声变成了哄堂。
杨寄挠挠头,他皮厚,也不怕自污,笑道:“不能,小雀雀那时还没长够呢。
不过,我十岁时,就已经把娘子骗到手了。
怎么样,也不差吧?”
大家来了劲,问:“哦?十岁就骗到了娘子?你们家一定大富大贵吧?”
杨寄摆摆手说:“狗屁!
能吃上饭就不错了,梦里都不知道富贵该是啥样的!
五岁阿父去了黄泉,十岁阿母到了地府,他们俩倒团聚去了,这世上孤零零丢下一个我,到处混吃混喝。
我呢,那时住在舅舅家,舅舅是个赌棍,跟舅母三天一打、五天一撕,舅母哭天抹泪回娘家,舅舅在赌场里吃便宜饭食,我呢,就到里坊里谁家门口坐下哭,哭到那家门开了,顺势蹭一顿饭。
要不是阿父当年人缘还好,我大概也死哪个角落旮旯里了。”
他笑嘻嘻说,心里却酸浸浸的。
里坊里大多也是蓬门小户,日日吃干饭都嫌奢侈的。
唯有条件好些的是沈屠户家,他五大三粗有力气,杀完猪家里有常常有猪下水,所以他们家的肉香味总是最吸引杨寄的涎水,他蹲在沈屠户家门口的时候也最多。
他哭起来七分真情,三分假意——父母早早离世,做孩子的没有不伤心的;但是,伤心又不管饭,想在这世道活下去,还得自己挺腰子找活路。
往往哭个一刻钟,沈以良便来开门了,摸着杨寄的顶心头发叹声气:“唉,杨功曹是个好人,青黄不接时常见他接济乡里。
可怎么好人不长久呢?”
说完,把杨寄邀进家里吃饭,热汤热饭,还时常有肉,小杨寄吃得唏哩呼噜,大快朵颐。
跟那些把他当叫花子,拿碗剩饭打发他的人家比,真是厚道极了!
他也是这样,和沈沅混熟的。
市井人家没大户人家那么多避讳,因为俩小的曾经有那么一次头并头的玩笑场景,所以,见到杨寄带着小他两岁的沈沅一起蹲地里捉小虫,街坊都笑他们是小两口。
杨寄图着下回饿了还要来蹭饭,对沈沅那是无微不至,对她的坏脾气更是绝对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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