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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流利容易,把一桩惊天密事述说从容像是寻常百姓家里争吵纠葛,罗永城却听到目瞪口呆。
太后看他一眼,莫测地笑,她向来自认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早看惯这样的面色,唐流或罗永城,在她眼里原都是一样。
&ldo;晟儿,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可事实往往如此丑陋简单,并不比你心里想得更华丽灿烂。
你在宫外的家才是你的来处,而后来养你的母亲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初若不是她辗转托人告知我此事,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底细。
&rdo;她苦笑:&ldo;多年宫中生涯,我早已学会如何在个人所需间游走得利。
我还记得当初你母亲的模样,很清丽单纯的一个妇人,密室私会时紧紧拉住自己的衣袖,一遍遍哭泣求我还她孩子,说只要有孩子其他好处一概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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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脸,怅惘地叹:&ldo;那时我还年轻,心软、易信,又看她哭得可怜,本来与我同命相怜,于是先皇去世后,我先将王婕妤除去,再把孩子偷出来还给她,以为因此皆大欢喜,她也确是老实,一直到临死前,始终没有向你透露过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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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是十岁时我已经懂事,我知道我自己曾是太子,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那套家境中落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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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吗?&rdo;太后笑:&ldo;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麻烦,我总以为她会禁不起你的逼问,最后把真相告诉你,可是,她竟然沉默如金,反而造成你现在的怀疑叛逆。
可笑的是,先皇直到病逝前才将此信给我看,昭然旧事,并承认你资质愚钝,不是天子相,他求我保全你的性命,要我手下留情。
晟儿,对于此事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若要执意怪我,也只好一切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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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也许是你在说谎呢?&rdo;罗永城满头大汗,勉强争道:&ldo;不行,你向来计谋太多,把先皇的书信给我,我找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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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是休想,这事决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rdo;太后冷笑:&ldo;晟儿,你还在强争什么?莫非还想为自己争得太子身份?你本不善谋略,却费了这些力气,又找来帮手袭击皇上,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你竟以为自己能取而代之吗?就算今日你强说自己是太子,世人都承认你的来历,可又该如何收场?你不识字,亦不懂经略鸿图,披上皇袍就能当皇帝了么?这种荒谬逻辑,三岁小儿也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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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城愣住。
不知不觉已近傍晚,窗口处夕阳如血,映得地上明晃晃的红,他只觉胸中也要吐出血水,这所有的事实,如尖刀肉剜,把所有希望热情掏空。
&ldo;你看,我早就明白,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rdo;太后轻笑:&ldo;为什么要这样不甘心?事实往往比谎话更痛苦绝望,如果学你母亲一样,乖乖在乡下平凡度日,你怎么会老得这么快?你的朋友也不会死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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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惯用话语伤人,只是已烂熟到自己也查觉不出,罗永城呆立许久,猛然大喝一声,真的喷出血来。
6赢得寡言轻诺
一直等到晚饭后,罗永城仍迟迟没有回牢中,长青大是紧张,阴暗中眼神明亮,焦灼如困兽。
玲珑也担心,看一眼长青,低声问平:&ldo;他……葛头怎么样?&rdo;
平不响,眼色忧郁,一边手上不停,向侍卫讨了水与棉帕覆在葛瑞额头,虽然已有过大夫来为他包扎伤口,但失血过多,此时竟发起烧来,一张面孔明明已是死灰色,此刻又升起奇异红晕,叫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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