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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铜厂内，一阵凌乱的枪响过后，警笛声从山脚港湾的公路上接连响起，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呃……咳……”

林旭终于回到车里，他坐在驾驶位，用后备箱袋子里的毛巾紧紧压住伤口，鲜血依然不断溢出，正沿着他的胳膊流到指尖，滴下，融入脚踏毯上的血色脚印中。

三十二、夜奔下午下班后，程云清卡着约定的时间点儿到了火锅店，门口的车位几乎全满了，停车颇费了番功夫。

她眼前突然闪过那夜林旭在春江御景地下停车场，扶在方向盘上手指凸出的关节来，但只是一瞬，程云清便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想。

服务员迎上前，一路引导领着程云清走到包厢门前。

推门进去，里头坐了个男生，看起来二十多岁，瘦高个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简单的白衣黑裤，鼻梁上戴个斯文的窄边儿眼镜，说不上多么气宇轩昂，但给人的初印象很是端方整洁。

听到响动，他连忙放下手机，热情洋溢地笑着起身，“是程医生吗？”

程云清走过去落座，“你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呵呵，没关系，请坐。”

他弯腰拿起水壶，倾身给程云清倒茶，主动自我介绍道：“程医生你好，我叫山辉。”

“你姓……山？哪个山？”

“泰山的山。”

山辉开朗地笑起来，“这个姓氏很罕见，对吧？”

“我倒是知道一个姓山的人——”

话匣子自然而然地打开，程云清放松地笑了下，“竹林七贤里的，山涛。”

“对对，我如果生在魏晋时代，说不定和他还是一家子呢。”

顿了顿，他又笑说：“原来程医生不光精通医术，还对历史很熟悉啊。”

程云清没接他的恭维，而是止住话头，“……点菜吧。”

等菜上桌的间隙，山辉另起了个话题，说他父亲有颈椎病，总是头晕，做过核磁检查，说没大问题，但打针吃药总不见好，问程云清有什么好办法。

程云清推辞道：“我不是很懂这个，但如果确定只是单纯的功能性退化，你可以让他尝试去看看中医，做做针灸和理疗，可能会有缓解。”

“那你有认识的靠谱的中医介绍吗？这里头水还挺深的。”

山辉满脸真诚，程云清略作迟疑，说：“我不认识……我可以回去问问我爸爸，他平时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顺势说着，山辉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举到程云清面前让她添加。

程云清不好推辞，只得加了。

“呃，周仪姐有没有大致跟你说过我的情况？”

见程云清有些语塞，山辉笑了笑，解围道：“我在江州财经大学读的本科，毕业后到英国留学了一年，但学校不算顶尖学府，一年读研时间，只够镀个金，也学不到什么。”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我是在家里办的厂子工作，主营业务是手机充电器、数据线等一些小电子产品，大概有一千多个工人的规模。”

程云清点点头，“年纪轻轻就管理这么大的企业，很厉害。”

“厉害什么？”

山辉谦虚道：“小微企业，就是俗称的家庭作坊。

像程医生这样救死扶伤的人才是真的厉害呢，我对拿手术刀的人一直都有滤镜。”

程云清笑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一时无话，山辉抬眸又多看了程云清几眼，垂首，轻声笑了下：“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啊？”

程云清没听明白，“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