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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不动声色地想,“走得太急,没带药。”
怪不得隐约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沈易这饭桶,也不提醒他。
玄鹰:“大帅?”
顾昀若无其事地接上了自己的话音:“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知道船主人是谁,特别注意平日里谁在和他们往来。”
玄鹰不疑有他:“是。”
“等等,还有,”
顾昀叫住他,“如果找到了那和尚,带他来见我。”
玄鹰立刻领命而去。
打发了这名玄鹰,顾昀拧亮了桌上的汽灯,一动不动地坐了下来。
江南不产紫流金,要是那几艘渡船真的有问题,来路无非两条——要么是江南这边有官员私自倒卖流出去的,要么是来自海外的。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江南富庶地,天高皇帝远,借着此间推行耕种傀儡之时,偷偷摸摸地揩油徇私罢了,此事自有按察督察来办,轮不到他伸手。
但若是后者,恐怕就复杂了。
大梁七大军种都不弱,尤其以“甲”
和“鹰”
二支最为厉害,那是三代灵枢院的呕心沥血的积累,单就装备而言,也绝不逊与擅长奇技淫巧的西洋人。
唯独“蛟”
不行。
大梁的“蛟”
虽为水战之用,但一般仅作海防,极少出海,和西洋人乘风破浪的巨帆大船不太好比。
历来也是这样的——当年海上商路贯通东西南北的时候,沿海一线所有港口码头中停靠的几乎都是洋人的船,那时候武帝当政,大梁正是财大气粗,根不在乎与西洋蛮夷的日常通商,都是洋人们上赶着跑来淘金。
那时所谓“通商”
,是人家送货到门口,这边才纡尊降贵地开一开码头,勉为其难地留下洋人的鸡零狗碎,打赏他们点零花钱。
及至先帝与当今,虽然看到了海运通商的利润,热情都很高,但因为西北一线一直不太平,“巨蛟入海”
的海防一事始终被搁置,不是没钱,就是没紫流金配额。
如果那批渡船上真的有人在私自倒卖紫流金,那么极有可能威胁到东海一线的海防。
还有了然和尚,将他们引至渡船,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蓄谋已久?
这么一会工夫,顾昀眼前已经越发模糊了,他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了那片琉璃镜,凑合着架在鼻子上,这样起码一只眼睛能稍微看清一点东西。
顾昀苦笑一声,心道:“这可要怎么办?”
长庚脚不沾地地逃回自己屋里,心跳还没平复,一推门先看见了一个白惨惨的和尚,他一口没吞下去的气再次提起来,连忙掩上门,压低声音道;“了然大师,你怎么在这?”
了然笑眯眯地合掌一竖——阿弥陀佛,贫僧无孔不入。
这和尚想必是练过来无影去无踪,十分出鬼没,连按察使府邸都能随时进出,也实在是个人。
和尚同长庚比划道:“安定侯恐怕这次大概能放过我了,殿下不必忧心。”
长庚没有忧心他,他心思剔透,微微转念就回过味来,问道:“你是故意利用我引他来的吗?应天府到底有什么?”
了然激赏地看着他,缓缓地伸出两只手,打着手语:“东海蛟妖要化龙,和尚特地引来大天劫。”
这是什么暗示?魏王要造反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一时间,好几个念头从长庚心里划过,他以前只知道这和尚入世,没料到他入世入得这么深,眼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审视与防备。
然而不等他多问,了然冲他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轻车熟路地从窗户里跳了出去,长庚迟疑了一下,取下自己的佩剑,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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