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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菊豆说你多仁义一条汉子，是我这不争气的娘儿们亏了你了。

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像两个丢了娘的婴儿。

温暖的季节，难免分而又合地翻山越岭，赶到獾子崖的家穴里做成一星半点旧事。

知道有限，知道不可免，也明白所失与所得是什么，就从容了，不大看重那稍纵即逝的快活。

这是方法的一种，为了彼此抚慰各自的灵魂。

有时就局促起来，因赤裸相视而难堪，仿佛对活到这个地步感到很不好意思。

恰如做了山中兽林中鸟，处境相类，却没有那份自由。

伴着他们始终有个窘字，还有一个便是那绵绵不绝的愁了。

&ot;我那亲亲的小母鸽子哎!&ot;

这声音给闷在洞穴里，犹如从潮湿的岩壁上渗出了山的叹息，带了别一个世界的味道。

两个相叠的倦人就拆了下来，游着迷茫的眼。

&ot;种不下吧?&ot;

&ot;日子对，种不下。

&ot;

&ot;总不做囊子也干了。

&ot;

&ot;迟早要干了的。

&ot;

枯萎的语调像是在谈论地里的庄稼。

确是干涸了。

天青的脖子与腿上的筋藤条一样伏着，触上去就觉得那是长出肉外的束束软骨，很韧也很滑。

菊豆两包新坟似的胸浅了，像永远也填不满的装谷子用的小口袋。

钻出洞去，突临的天光便照亮女人的轮廓，晶莹着的只有黑发里的白发，不知何时竟多了起来。

天青把自己的柴拨给她一半，看她吃力地背走，那肘上的方补丁和屁股上的圆补丁勾得他要下泪。

他急促地跟几步，停下来，再跟两步，就站着不能动了。

&ot;菊豆，别走闪了呀!&ot;

&ot;菊豆，你看着走……&ot;

柴压得女人转不了身，一只手无力地向他摇。

他无言了，它还在摇，一直摇到不见。

天青愣在荒凉的山岗上，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

山道弯曲，在他眼里已不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