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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世间女子如您一般,得以身心自由者实在太少。
纵使芙儿知道李禄所为,可她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她没有别的选择啊!
她与她的兄长李?不同,她长在深闺,与朝政军政皆无关系,求师父放她一条性命!”
萧守义的每一句话,都让景明月的愤怒如燎原野火般疯狂生长。
景明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扼住了萧守义的咽喉。
萧守义的喉管对她来说实在太过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掐断,景明月用尽所有的理智来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
“你觉得她长在深闺,不谙世事,无辜可怜,觉得我身为女子却得以行为自专,故而不知天下女子从父从夫之苦是吗?萧守义,她是女子,不是傻子!
何况这天下傻子都知的是非黑白凭什么她不知!
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成康之乱,我也曾是父兄掌珠!
我本可以一生无忧无虑,不必管你萧家江山这些破事!”
景明月从牙缝里挤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曾经忍痛含辱咽下的血泪,而今她再亲手残忍地将它们剖出。
“你觉得她无辜?难道我不无辜吗?我那被乱刀砍死曝尸城头的父亲不无辜吗?我自小定下婚约的夫君,因成康之乱饱受屈辱苦楚,历尽非人折磨!
至今我不敢与他相认,怕连累他死无葬身,他不敢与我相认,怕连累我前程声名,他不无辜吗!
他又和谁人去说!”
陆寒渊本是来地牢向景明月汇报镇北军截杀辽东军的军情,却在牢房转角处,听到了景明月的这番话。
陆寒渊僵立在原地,身体动弹不得分毫,景明月的最后一句话在他耳畔嗡嗡作响,恍若置身万山霹雳,任凭那些字字泣血敲碎他的骨骼心脏。
面具脱落,他们站在天堑的两端,只要稍稍向前迈步,就是悬崖峭壁粉身碎骨。
数个时辰前的那场大婚,他以为是她为他造的一场梦,待婚服脱落露出丧服,便是梦醒之时。
她却锥心刺骨地告诉他,那不是一场绮梦,儿时的承诺也从来不是一句玩笑。
在她心里,她早已将他认作她的夫君。
她不介意他残损的躯体,不介意他卑贱的身份,她只怕连累他。
可从来都是他在连累她。
这世上如果没有陆寒渊,景明月便可以大刀阔斧毫无顾忌地对皇昭司下手。
辽阳城地牢内,幽暗的地火同时煎熬着其中所有的人。
萧守义第一次听到景明月的过去,在她登上衡阳山之前的过去。
世人只知景明月在成康之乱爆发同年上衡阳山拜师,是衡阳不世出的天才,却大多不知,在上衡阳之前,在成为景明月之前,她的一切过往。
抛去外界加在她身上的一切头衔和光环,她也曾只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谁视若珍宝的未婚妻子。
“景明月,你不得好死!”
在生死面前,李芙抛弃了大家闺秀的所有身份教养,用最恶毒的诅咒咒骂着景明月。
“你用在家从父为她开脱,天下又有多少和我一样的人,因她的父亲失去了父亲!
你想用夫君的身份护住她的性命,那天下又有多少人因为他们夫妇离散,甚至阴阳永隔!
你的祖母裴皇后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呀!”
景明月将萧守义的头狠狠地扭向李芙的方向:“她到今日还不知悔改,让她们体面地死去,是我最大的宽容。
李禄既然敢犯两次诛九族的大罪,就该承受其后果,他的族人,一个也逃不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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