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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第2页）

&esp;&esp;被白雪所覆盖的山阶上，男子一身黑色直裾深衣，不扎不束，任由其敞开，内里为白绢中衣，外披黑色暗纹大裘，及地的下裳如同这场白雪掩盖一切，唯有在抬脚行走的时候，看到他那双赤着的脚。

&esp;&esp;走完百级石阶，向右转便进入稀松的林间，已有五十知命的梁槐两只手臂皆被豪奴反剪，用力压在他身后。

&esp;&esp;于是脊背也被迫弯曲。

&esp;&esp;见到男子前来，又见他行动举止之间都是士族子弟的倨傲，大怒道：“你是谁家的？可知我恩师乃朝中谢仆射！”

&esp;&esp;林业绥徐步走来，不冷不淡的看了眼：“知道，所以要杀。”

&esp;&esp;部曲听到“杀”

字，头脑瞬间清明，从左侧抽出佩剑，双手奉上。

&esp;&esp;天太冷，梁槐因挣扎得厉害而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部曲手中的剑，一时间，想起无数与渭城谢氏有仇的士族，慌不择路的质问：“你是昭国郑氏还是郁夷王氏！”

&esp;&esp;如今的天下，惟有郑王二族才敢解决他老师谢贤的门生。

&esp;&esp;将罗伞递给部曲后，林业绥手持着利剑，未再说任何多余的废话，剑尖抵在梁槐的脖子上。

&esp;&esp;在眨眼间，一道寒光闪过，剑刃从左向右而快速割过。

&esp;&esp;顷刻就有滚烫的鲜血溅出。

&esp;&esp;男子从左脸到右眼皮上皆是血迹，宛若雪梅绽放，但他眼睛眨也不眨，将染血的剑扔在雪地里，掀起眼帘，朝脖颈开口且还剩下口气在的梁槐施舍去一眼，眼底淡漠到没有半点人的感情在。

&esp;&esp;他声音清冽：“博陵林氏。”

&esp;&esp;豪奴见状，迅速松手，已成为尸体而不能瞑目的梁槐笔直倒在雪地中，豪奴脚下狠狠一踢，那尸体也就掉入了深崖之中。

&esp;&esp;将事情解决好，林业绥不再过多停留，命令这些最擅长善后的西北豪奴处置好余下的，便转身往回走，同时拿佩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脸。

&esp;&esp;待擦干净，复又垂下手，撑伞拾阶而上，中间还与那位士族女郎相错开来。

&esp;&esp;恍然中，似乎听见侍立在女子左右的随侍迟疑开口：“如此严寒的天气，这郎君为何赤足在雪中行走。”

&esp;&esp;随后，他缓下脚步。

&esp;&esp;谢宝因站在原地等候着去找白玉钗的随侍玉藻，此行是代阿娘范夫人为在十月长逝的外祖母祭祀祝愿。

&esp;&esp;闻言，下意识转身去看，然后明眸微弯，目露钦佩，浅浅一笑：“大约是心揣赤子心，无惧风霜雨雪。”

&esp;&esp;玉藻从雪地中把女郎所掉落的白玉钗捡起，然后回到女郎身边，把大裘整理好，重新裹住其身体：“丧期以来，女郎因为只食粗粮，已经毁瘠羸瘦，倘若再大病，身体又要损伤。”

&esp;&esp;谢宝因安安静静的听着，不置一言。

&esp;&esp;玉藻已经习惯，撑伞为女子遮雪，好奇言道：“我听闻博陵林氏的长子此时还在怀安观，可要前去一看？”

&esp;&esp;谢宝因神情从容，十分淡然：“不必。”

&esp;&esp;看与不看，她都将去博陵林氏。

&esp;&esp;前面五礼也已行完。

&esp;&esp;玉藻闻之叹息：“再过数月，女郎就要去乘坐墨车前去博陵林氏，礼部所送来的丹青女郎也不看，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是何相貌。”

&esp;&esp;谢宝因微怔，随即笑道：“成昏那日就能知道。”

&esp;&esp;玉藻不愿女子如此，于是将所知悉数告知：“但我听闻家中傅母说博陵林氏的长子如‘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还言及女郎有福。”

&esp;&esp;言至一半，她抬头望天，惊恐的用双手握住伞柄：“居然又下了大雪，女郎我们先乘车归家，不然将要被困在山中。”

&esp;&esp;在漫天大雪中。

&esp;&esp;林业绥与谢宝因，各自循着山阶。

&esp;&esp;一个往上，一个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