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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低垂,涌起的杀意瞬间收了回去。
“回陛下,是顾家军。”
楚砚道,“为护送质子出城,清水城以北皆有我军将领驻守,此事臣知晓。”
谢渊恍然,又道:“你们怎么看?”
朝臣议论声暂停,迟疑片刻,有武将出列。
“臣听闻顾家军乃是战北王府训练出来的私兵,不听皇命,只效忠战北王府,恐怕有隐患。”
江知书出列请示:“陛下,顾家军只剩不到四千人,皆已归顺入将军麾下,十万大军也只守护南晋,无故不会起兵。”
谢渊看向楚砚,男人臭着个脸,冷声:“连区区几千人都怕,孬种。”
武将吹胡子瞪眼:“你!”
“好了。”
谢渊扬声,大殿霎时一静。
帝王起身,缓步走下长阶。
“你如何保证心甘情愿为孤所用,而不是暗中作梗?”
终于来了,时卿脊背挺直,反问道:“陛下如何保证不会食言。”
谢渊似觉得颇有意思:“孤金口玉言,出口的话收回去,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时卿冷着脸,没接话。
一个自身难保的败将,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质疑一国之君?谢渊实在好奇。
男人微微倾身,俯视他的脸:“你想孤怎么做?”
时卿抬眸,咬字清晰:“撤军。”
满座哗然。
楚砚倏然转头,江知书也目露惊愕,朝臣激烈反对,就连几位皇子都变了脸色。
这位少年将军,当真是天真的可怕。
谢渊眸中闪过厉色,凑到少年跟前,高大的身影很快将他笼罩,楚砚下意识想要起身,江知书朝他微微摇头。
李恩择跪在一旁,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完了。
“你可知就凭你这两个字,孤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斩杀。”
时卿微扬起头:“如若杀我能令陛下撤军,请便。”
“顾时卿,你真的很有意思。”
谢渊抬手,“谁给你的信心敢这么和孤说话?”
指尖刚要触及对方肌肤,蓦地被一只大手挡住。
谢渊眼里笑意更深,“楚云枭吗?”
时卿眼神轻晃,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有一瞬的失神。
心脏处,传来针刺般的痛感,时卿莫名哽了一下。
“以我对贵国的了解,一国归顺后,京都派遣驻守的士兵不超过十万,皇权收拢,藩王斩杀,从上至下皆奉行您的旨意。”
“虽说南晋百姓没有入奴籍,但我等是自愿归顺,哪怕论实力,也不会对北燕产生丝毫威胁。”
时卿据理力争,“近三十万兵马,足以屠杀南晋九城而不费吹灰之力,陛下,您让我如何心安?又如何敢为您效死?”
说着,少年再次叩首,嗓音清冷倔强:
“从古至今,盛世明君无一不把百姓放在首位,天下万姓,皆是您的子民。”
谢渊微愣,倒是被他这番话绕了进去,“依你所言,孤不撤军,就是暴君了?”
“臣不敢,撤一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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