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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3页）

&rdo;黄大娘道：&ldo;王侉子，你看我也想破了，飞机这两天这样的炸法，我们知道哪一分钟会死，过了一辈子穷人的日子，于今现成的好房子好家具，我们是落得舒服一天是一天，舒服一时是一时。

刘小姐请坐吧，我们这里有炭火煨着的热茶，你先喝一口。

&rdo;黄九妹就在这时，把屋角边炭炉子上一把锡茶壶提起，斟了一大玻璃杯热茶，双手送到刘小姐面前，笑道：&ldo;为了避空袭，白天我们是不烧灶的，免得烟囱出烟，好在这里有的是木炭，我们一天到晚烧着木炭炉子。

&rdo;黄大娘也笑道：&ldo;只要炸弹炮弹打不中这里，我们总还可以舒舒服服地住几天。

&rdo;刘静媛看她母女两个，知识水准还低，和她们三言两语就谈着到军队里去服务的话，那自然是嫌早。

便道：&ldo;好的，再说吧。

&rdo;她们坐着说话。

王彪只是站在堂屋门口，并没有插嘴。

黄九妹看到，便也斟了一杯热茶送了过去，笑道：&ldo;你大概好久没有喝过这热茶了，这算是我劳军吧。

&rdo;王彪不接茶杯，举着手先行了个军礼。

黄九妹道：&ldo;不用客气，喝完这杯热茶，你该走了，已不止五分钟了。

&rdo;王彪接过茶杯把茶喝了，借着送茶杯到桌上的动作，就近了坐在桌边方凳上，向黄大娘问道：&ldo;你老人家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吗？&rdo;黄大娘道：&ldo;王侉子，难得你好心，在这种大炮下，而你三番两次地来看我们，我们吃喝都还好，在这个围城里，有吃有喝还想什么呢？不过我们虽知道十有八成是死，可是能够不死，我们总也希望想法子逃出这条性命来，逃不出来也拼他两个鬼子，方才合算。

军队作战的时候，我是知道的，谁也不能乱跑，好在你是个勤务兵，常常有些琐碎事情要你出来做，你有空的时候，可以顺便到我这里来看看，送我一点消息。

将来把鬼子打跑了，我们都活着的话，我当然知道你的好处。

&rdo;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黄九妹，只管向她母亲瞪眼。

黄大娘最后笑了一笑，就没有说什么了。

黄九妹绷着个圆脸子不但不说话，笑意也没有。

刘静媛看他们这情形，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之她也是默然着。

这堂屋里悄悄的，耳朵一不听近处，那就可以听到四城猛烈的枪炮声了。

王彪说：&ldo;好吧，有空儿我就把消息来告诉你们。

&rdo;说着，又立了个正礼，向屋子里三人都注目，然后放下手来，转身出去了。

黄大娘看刘小姐静默着，便道：&ldo;我们从前住在师部斜对门，都是北方人，和这个王彪就熟识了。

他的同事，让他叫我干妈，就是这样叫开了。

这人倒是不坏。

&rdo;刘静媛道：&ldo;他们虎贲可以说个个都不坏，一个军队训练到这样，真是不容易。

日本鬼子才坏，他就找着这种部队打，希望把我们好的军队都消耗干净。

&rdo;黄九妹道：&ldo;刘小姐，我看你是个有知识的女子呀，鬼子打来了，十五号以前疏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呢？&rdo;她叹了口气道：&ldo;事不凑巧，我父亲病了，我是个天主教徒，我去见过这里的王主教，他说不要紧，可以住东门外天主教堂去。

我父亲相信上帝，也就相信主教，就这样搬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