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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古小满把拿出来的榛子、田鼠干又放回去,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高粱面袋子,这是昨天任栓柱给的,目的就是给老婆弄口热乎饭。
最后古小满把钢盔里的的水弄的快满了,烧开后抓了两把高粱面进去,一锅稀汤寡水的高粱面糊糊就成了。
早上五个人每人都分到了小半碗热糊糊,然后把任家人带来的糠团子泡在里边吃下去,这才起身上路。
吃糠团子的时候,古小满对任家父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玩意放在嘴里就跟嚼枯树皮似的,腮帮子都给整的生疼!
这是他们逃荒的第一天,至于心中的远方有什么,谁也不清楚,就是逃了几年荒的古孝贤也不知道。
“咳……咳咳!”
就在众人刚准备走的时候,任胜利的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没几声就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同时张口吐出一口血痰来。
任胜利赶紧上前给母亲拍打后背,然后就看见母亲嘴角的鲜血。
“娘……娘,你吐血了,爹爹……快来啊!”
任胜利被吓傻了,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手足无措之下只能呼唤老爹。
“老婆子,你感觉咋样啊,这怎么还吐血了?”
任栓柱也没啥主意,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会侍弄土地,啥也不会,啥也不懂。
任胜利娘缓了缓神,看着老汉和儿子苦笑:“我这病恐怕走不到河南呢!”
任胜利流着眼泪:“别胡说了娘,小满家不是有车(独轮车)吗,我可以推着您走。”
看到任科娘吐血,古孝贤皱起了眉头,他大概知道痨病吐血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看向任栓柱。
“任老弟,要不然独轮车给你,你们爷俩推着他娘走,回去明显是没活路了,往前走没准还有点盼头呢!”
任栓柱点头:“老一辈人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们说啥也不回去了,就是用车推着,我们也不能丢下孩他娘!”
于是古孝贤背着铺盖卷,古小满背着褡裢,把一些必需品背在身上,独轮车就给了任家父子。
也许五十年代以前的人都知道独轮车,有的地方叫地老鼠车、鸡公车,羊角车……
这玩意就是农村不可或缺的宝贝,熟练的人用它推几百斤也不在话下。
但是没推过的人就另当别论了,它的平衡很难掌握,光是推着空车都让人手忙脚乱。
任胜利年少,推个几十斤的东西还勉强凑合,要推着老娘的话,着实有些办不到,任栓柱也不敢让他推着,万一把老婆子推到沟里去或者摔了,简直跟杀她没啥区别。
靠山镇北面是一片农田,不过也因为干旱成了荒芜之地,田间的生产路上都长满了杂草,这些东西没有人播种和管理依然能长的很好,生命力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
两家人不敢从镇子里走,怕被民兵挡住盘问,就选择了农田里的生产路穿过。
走在田间路上,古小满指着路边上半干的杂草说道:“胜利,注意看这种草,有了就拔了带上。”
任胜利低头看了看:“这是刺苞蓟,能吃吗?”
饥饿年代的人恐怕对野草就只有两个概念,能不能吃,或者是怎么样才能吃。
“刺苞蓟是野菜也是中药,对你娘有用,可以凉血止血,也许能缓解咳血症状。”
“哦……那太好了,我们四下里找找吧!”
任胜利大喜过望。
“你个憨憨奔楼子,这玩意只有在路边才有,不过你多找找也行,有时候荒地里偶尔也有呢!”
古孝贤逃荒几年,几乎认识荒野的大半草药和野菜,一个厨艺精湛的老厨子,黄金年龄却都在逃荒,这不仅是他的悲哀,也许还是哪个年代的悲哀。
古小满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知道的,他差不多都知道,包括厨艺也是,毕竟他的儿时都是在饭店的后厨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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