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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才会一次次的怀孕,又小产,再怀孕,再小产。
遥想上辈子因为怀孕,小产而吃过的那些苦头,挨过的那些疼痛,和陈淮安只要一上床,就永远无动于衷,只求能钻到她身体里饱餐一回的那猴急色相,如今的罗锦棠心如灰死,也不过轻嗤一声笑。
上辈子到死都放不下的怨恨,这辈子她倒是觉得自己能放下了。
对着一个无心无肺的男人,你为他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在他看来,皆是她自己瞎闹腾罢了。
不过,她觉得陈淮安这辈子也绝不会再想着跟自己多过那怕一天,只怕下午,或者明天一早,他就会把休书送来,所以她倒不为和离不了着急,此刻为难的,只是该怎么跟葛牙妹解释自己想和陈淮安和离的事儿。
要说自己重生了,以葛牙妹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信,还得请个神婆来从她身上捉回鬼。
况且重生这种事情,连自己都觉得诡异,锦棠目前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她轻轻吹着喝了口烫嘴的炒米茶,蒸过,晒干再炒过的小米入口即酥,嚼起来沙沙的,格外好吃。
趁着葛牙妹正在生陈淮安的气,罗锦棠道:“娘,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终究难走长久,我想和陈淮安和离,等和离了,回来好好跟你做生意。”
酒肆开的晚,这会子正是葛牙妹擦桌子洗酒坛子,收拾门面的时候。
她自锦棠身边经过,一指戳上锦棠的额头:“虽说陈淮安不懂得体贴人,可你的脾气也不小,天下间那里有女子动不动就跟丈夫提和离的。
也是娘把你惯坏了,好好儿大户人家的儿媳妇不做,回来作甚?抛头露脸当街卖酒,你叫这县城里的人怎么看你?”
罗锦棠道:“咱们是间酒肆,做的就是当街卖酒的生意,除了这个,还能做甚?”
葛牙妹道:“你未嫁的时候咱们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都忘了?”
大姑娘站柜头,受过的风言风语,听过的荤话儿,一点一滴的,全浮上锦棠的心头,她当然记得,当垆卖酒在她到京城之后,简直成了原罪,两个婆婆,谁要骂她,不先提一句当垆卖酒。
她就直接问:“娘,咱家如今还有多少积蓄,实在不行这酒肆咱先不开了,我想别的法子给咱们卖酒。”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葛牙妹的脸色更黯了:“你爹瘫了两年了,且不说给你置嫁妆就费了上千两的银子,再加上给你爹治病,积蓄,那里来的什么积蓄。”
罗锦棠正准备上楼去看看瘫痪的老爹罗根旺,便见楼梯上无声无息的,走下来个人。
这人四十出头,一件棉直裰儿,颌下一捋青须,手瞧着面貌清正,端地是个严肃无比的中年人。
这人叫孙福海,他开的孙记药堂和孙记钱庄在渭河县很有名气,所以,他是这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富户。
打锦棠嫁到陈家之后,由陈杭牵头,请他来给罗根旺治腰瘫,因他的诊金贵,葛牙妹出不起,陈杭还私底下添了一半的诊金给这孙福海。
陈杭给孙福海添诊金的时候,特地让罗锦棠也去看过,就是要叫罗锦棠知道,他们陈家有多看重她这个二儿媳妇。
当然,也是为了那份诊金的恩情,罗锦棠上辈子一直都很听陈杭的话,真正像尊父亲一样尊着他,也信任他,谁知后来就发现那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扒灰扒灰,世间最恶心的事都差点叫她见识过,偏偏她一直都没有证据能戳穿那个禽兽。
葛牙妹一见孙福海下楼,立刻一盆热水就捧了过去:“今儿扎针还顺利吧?辛苦孙郎中了,快洗个手吧。”
孙福海才给罗根旺扎上针,手伸进铜盆里仔仔细细的洗着,回头看锦棠在里间坐着,深不见底的眸子眨也不眨,略点了点头。
接着,葛牙妹又捧了杯炒米茶过去,那孙福海转身坐到柜台旁,去吃那杯炒米茶了。
锦棠捏着杯子,必须得强撑着才不致于冲上去,抓花这孙福海的脸。
就是这个人,上辈子害的葛牙妹叫人一把杀猪刀捅死在酒肆外,还让关于葛牙妹的风言风语日嚣尘上,过了多少年后,说起葛牙妹,整个渭河县的人都要意味不明的笑。
偷情也就罢了,一偷偷了俩父子,最后还因为俩父子争风吃醋而叫人杀死在街上,这就是上辈子葛牙妹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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