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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犯人们被押上刑场,整齐而有序地跪在地上。
在他们面前放着一块矮小的木桩,方便他们把头颅搁在上面,露出颈脖,方便侩子手不留痕迹的一刀切。
当犯人们跪在地上,面对手持阔刀的侩子手喝完一口壮胆酒,提步走来。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聚了犯人极为紧促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快要跳出心坎、四肢极为软弱无力,面目因恐惧产生了眸光无神的呆滞。
就在这一刻,监斩官抬头看了看时辰,阳光刺眼,时辰差不多了。
只见监斩官府身,来取放在刑台的斩杀令牌,取在手中,面无表情丢在地上,喝声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一个“斩”
字说出口,先是十几个犯人吓晕,还有那些孩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跪在刑场因身边的亲人哭泣,也跟着哭,却不知道他这一哭,只能下辈子投胎做人了。
斩杀牌丢在地上,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是,生与死的道别。
这一刻,是亲眼目睹,这些人死在侩子手的刀下。
大清早跑来,凑热闹找刺激的民众,在这一刻,也是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双手捂着脸,十指缝隙遮着眼,看那刑场上的侩子手先把犯人的脑袋摁在木桩上,轻轻地,像是安抚犯人的情绪,这一刀下去,快如闪电不会觉得痛,很快就会没事的。
接着,就是侩子手举起刀口锋利、明亮的大刀,以极为狠毒的手法,咬着牙,对着那个把脖子露出来的脑袋,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一刀,就把脑袋砍了下来,被砍掉脑袋的犯人,随后就是身子发软,向一边倒下。
接着,就是鲜血如泉涌,染红了一片。
刑场上的犯人分三批被砍了脑袋,倒下的尸体很快被收拾干净,只留下一片血迹,触目惊心得令人作呕。
围观的民众,目睹了这一血腥的场面,几度失控,魂牵梦绕般在脑海里荡存着一个个滚圆的脑袋,死不瞑目的眼神,像是受了很大的冤屈,怒瞪着。
在这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的画面,一辆囚车格外显眼,徐徐走来,囚车里关押了一个犯人。
原以为,这犯人也是要被押上刑场斩首示众,却没想到经过刑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前进,经过了午门。
李宗明押着罗罡,即日起前往陕西。
他接受的任务,一是以罗罡为人质交换任光弼,按照魏忠贤的意思办,等到人质交换事成之后就杀了任光弼。
二是,以交换人质为幌子,暗查天下帮,寻找合适的机会通知魏忠贤,将天下帮核心逆贼高迎祥等人一网打尽。
李宗明骑着高头大马,刚好经过午门,见那刑场上的犯人,一个个哭天喊地,咒骂魏忠贤不得好死。
接着,侩子手一刀人头落地,鲜血如注,成了一具无头尸体,瘫倒在地。
如此血腥而残酷的场面,一遍又一遍重复在李宗明的脑海中。
等到过了午门,离开京城,李宗明这才心有余悸、惴惴不安,想要忘记曹家被满门抄斩的画面。
和李宗明同行的有赵刚、马忠、孙越等六个武技高强的锦衣卫,以及十几个官兵,押着一辆囚车。
囚车里装了一个犯人,此人双手双脚被锁着铁链,黝黑的肤色,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连那身上的囚衣也被划出十几道口子,魁梧的身子蜷缩一团,耷着脑袋像是在沉思什么,被乱发遮盖的脸庞,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李宗明时不时回头看了看,先前罗罡有自杀的念头,他要确保交换人质之前,千万不能让他死去。
见罗罡耷着脑袋,便要查看他是死是活。
第一天赶路出了京城,远离京城的繁华,踏上万草枯木、风干荒凉的荒山野地,偶遇面黄肌瘦的柴农,以及不知从那里四处漂泊无家可归的游民,还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乞丐。
李宗明久居京城,何曾见过这种场景,因干旱抛荒的农田,方圆百里一望无际。
昔日在那山头、平原,集中起来的农家庄户,如今只剩下破顶草房,长满了野草,再也不见那河流清唱着小曲,依稀可见那年轻漂亮、俏皮可爱的村妇三五成群在溪边嬉笑打闹已是昨日的光景。
找不到人家落脚,在这山涧野外,前不搭村后不着店,距离下一个县城还有几百里路。
眼看天色将黑,李宗明吩咐下去原地休息,过了今晚,明天接着赶路。
李宗明找了一个干净的地,铺上毡子,就当是个狗窝,勉强凑合着将宿一晚。
赵刚打开行李,取了几块干粮,殷切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