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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却自顾自地收了碗筷去了,破旧的门板合上,月光退去。
他觉得是个梦,除了手上的帕子散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香味是从劣质的香粉盒子里载来的,也许从西安城来,一路穿过秦岭,越过嘉陵江,走进这深山坳子里,擦在刚才那只带着银镯子的手上。
“见鬼!
陈学海你乱想些什么!”
陈学海在心里骂自己,脑子却不听他使唤,一路地想下去。
他想,这穷山僻壤咋能出了个她这样的美人,她擦香粉时候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蓦然又想到她右手也是提过刀的,兴许还砍过几个像他这般读过书的脑袋,身上便打个激灵。
“我叫田冬儿。”
门外,银铃般的声音飘进来,在他的心上一扫。
原来不是梦,陈学海被小米稀饭暖过来的脑子又开始迷糊,他躺下,身下的柴火却再不觉得硌人了。
“你说啥——再说一遍!”
田麻子一掌拍在案子上,细白瓷茶碗应声而碎。
跪在聚事厅当中被一圈土匪围着的陈学海一个哆嗦。
“我说我要嫁他!”
一身红衣的田冬儿衣袖下的雪白手指指着陈学海。
许三哥咂咂嘴说道:“妞儿,不是三哥说你,这小白脸留不得呀,他若跑出去,咱虎头寨上上下下几百号的人命可就不保了。”
田冬儿秀眉一扬:“三哥,我既嫁了他,他自然也是我虎头寨的女婿,生死都在这寨子里,跑哪里去?”
“胡闹——”
田麻子瞧着田冬儿喝道:“自小到大,爹都不曾说过你半句重话!
唯独这一件,我看你是迷怔了!
来人,给我剐了他!”
“是!”
左右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上去按住陈学海。
“嗡——”
九节鞭从红袖中甩出,两个小伙子猝不及防,胸口便吃了一鞭退后三步。
“聚事厅上你敢动武!”
田麻子眼中冒出火来,“徐三!
给我下了她的鞭子!”
许三叹口气道:“妞儿!
快给大当家的陪个不是!
今儿是你生辰,咱犯不着为个外人伤了亲人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