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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铁树犹如干尸,它们栽在泥地里,以枯槁的手撕扯着天空。
阿越捂着肩膀不停奔跑,像是受伤惊走的野兔。
周围的景致大同小异,他已辨认不轻方向,目光所及唯有高耸的铁树与流动的寒雾,它们共同构筑成了一个绝望的牢笼,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叮叮叮叮——
身后的雾里隐约有铁剑碰撞的声音传来,响声密集,时远时近,像是一场紧追不舍的钢铁暴雨。
那是林守溪与妖怪激烈的打斗声。
他希望妖怪可以将林守溪杀死,但又害怕林守溪死后妖怪转过头来吃掉自己……但总比林守溪赢好,若让他赢了,自己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玄紫境……
阿越想起了林守溪方才冷淡的话语,依旧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原来他藏得这般深啊,难怪小禾甘愿喊他师兄……他究竟是什么人啊,来巫家到底有何企图?
对了,孽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妖怪?
是那些古老的妖物挣脱封印逃出来了?
镇守大人死了,神力的潮水退去,那些过去被禁锢在各个封印里的妖物要醒了么?
不,不对,云真人分明说过,哪怕镇守大人消陨,这些封印也不该松动的啊……封印就像是箱子上的锁,箱子的主人死去,锁依旧纹丝不动,不会因主人之死改变什么。
难道说……
难道说是人为打开了封印——有妖怪混在弟子里面,瞒过了云真人,进入孽池,打开了众妖的封印?
阿越心中恐惧着,他知道,若他的猜想是真的,那进入孽池的三十位少年,大部分都会被逃出封印的妖怪杀掉。
那个人会是谁?
正想着,他的足下忽然绊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阿越身子一僵,他足下竟是一具的尸体!
那尸体还套着身灰色的衣服,上面的头却消失不见了,温热的鲜血还在躯体里涌出来,血液带动他的胸腔一收一缩的,看上去倒还鲜活。
尸体上到处是啃咬的痕迹。
阿越封住口鼻,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俯身,在这具尸体摸索了一下。
弓弩与箭囊还在身上。
他取出一支箭,上面刻着‘十八’。
死的人是第十八号弟子。
原来刚才妖怪就是在吃他的尸体,自己的一箭干扰了它的进餐。
阿越将弩与箭收起,作为防身之器。
接着,一个冰冷的念头刺入脑海——方才妖怪在这里进食,他跑了半天,岂不是又跑回了原地!
阿越抬起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四周无穷无尽的雾,胸口发闷。
他痴痴地望向了天空,手中弓弩握紧,恐惧于极致处绷断,心中的狠意却是再度腾起了。
……
林守溪与‘小九’还在缠斗着。
他们在树与树之间闪转腾挪,仿佛两只飞窜的鹰隼,身影时而交错,极快,快得像铅在纸上划成的灰影,两道灰影交错之处,一捧捧明艳铁火从中激溅。
数回合的交战下来,竟是那头可怖的妖怪落了下风。
“杀妖院不都是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么?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高手了?”
‘小九’竟然说话了,声音是从鼓动的腹部发出的。
林守溪脚尖点在一截树枝上,黑发散落,衣襟飘舞,似铁铸的影,劲风吹之不动,那双眼眸也结起了霜,将最后一丝情绪洗去。
“你过去也是杀妖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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