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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狂欢的几天中,也的确有了那样的气氛,老百姓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宣德楼上透过重重珠帘采幕而泄漏出来的宫嫔们嬉嬉哈哈的嘻笑声和咭咭呱呱的谈话声。
但是双方心里明白,把老百姓暂时升格为&ldo;钦定&rdo;的观众,允许与官儿、甚至与皇家同乐,只限于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场合。
那是朝廷需要钦定的百姓们来证明它统治的成绩的确像字面上表现的那么好,妆扮出一个歌舞升平的花花世界。
可是招牌还是招牌,并不代表实质,即使它填着金字,也填不平官儿们和老百姓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蔡京说的才是真话。
官儿们愿去并且常去的地方,所谓三十三洞天都是一般老百姓进不去的地方。
仙凡有别,社会的阶梯给他们设置了重重障碍,同时,他们也拿不出那块到哪儿去都可以通行无阻的腰牌‐‐银锭。
在通行证还没有被发明以前,代替它行使职权的就是这块腰牌。
譬如说,要欣赏灯节,老百姓只好在宣德门外的御街和州桥大街那一带挤来挤去。
那样的挤法,据说是有失体统的。
根据不完全的统计,从初九到十八的十个夜晚,人们被踏掉的鞋子每夜就有五、六千只之多,这在老百姓犹可,如果一个官儿被挤掉了靴子,再加上丢了幞头,松了头巾,科头跣足地在大街上打旋,这还像什么官儿?他们享有赏灯的特权,可以按照品级在指定的地段上搭个临时帐幕前来赏灯。
有的官儿还嫌看不畅快,宁可把这个特权转让给同僚,自己就在马行街大货行转角的丰乐楼上订个临街面的阁子,坐下来笃笃定定地赏灯,连带喝酒、听曲子,他们还怕拿不出腰牌?
丰乐楼原名&ldo;樊楼&rdo;,是驰名全国的高级酒家,是名符其实的&ldo;天下第一楼&rdo;。
它本来有五座格式相同、彼此独立,只有在底层中才能走通的两层楼房。
去年秋冬大大翻建了一次,不仅油漆重施,丹雘一新,并且都翻造了三层楼。
各层之间又都增修了飞桥露梯,既可互相走通,又可凭栏俯眺。
除了底层全部作为散座之用以外,每座二、三两层各有几十个大小阁子,全部开放。
珠帘绣额,翠飞红舞,布置得十分富丽堂皇。
每届灯节,有头面的官儿们,早就预订好阁子,到期携带内眷、歌妓,或者约几位同僚好友,一起到这里来浅斟细酌。
这才不愧是欢赏灯市的龙门。
他们居高临下,一眼望去,可以全部清楚地看到搭制在宣德门外以及重要街道上的几十座鳌山灯楼。
鳌山灯楼上都扎有硕大无比的龙凤,在它们的口、眼、耳、鼻、鳞甲、羽翼之间都嵌着大大小小的灯盏。
它们振鬣张翼,昂首向天,似乎都有飞升之势。
在它们周围又张挂着各式各样,多得不可胜计的灯采:有成组的天下太平灯、普天同庆灯,有单独的&ldo;福&rdo;字灯、&ldo;寿&rdo;字灯、&ldo;喜&rdo;字灯、长方胜灯、梅花灯、海棠灯,有制作繁复的孔雀灯、狮子灯,有虽然简单却也维妙维肖的西瓜灯、葫芦灯……。
说得夸张一点,天上、人间一切有形可象的事物都被复制在灯采中了。
这些灯,有的大至数丈方圆,有的小到可以袖珍,有的需要很多人一齐动作,才能把它挥舞起来。
它们一经点亮,霎时间就涌现出一片光明世界,把千门万户、工巧绝伦的鳌山灯楼照得洞中彻里,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