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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3页）

不过戴县长他们走得了，你们就可以走，危险是危险，比在城里头就好得多。

&rdo;黄九妹鼻子里哼了一声道：&ldo;翻来覆去的话，都归一个人包说了。

&rdo;王彪笑道：&ldo;不是我翻来覆去，我是劝你们走的，不过你们一疑惑起来，弄得我也是计算不定。

这样吧，我去和你们打听，看看戴县长他们是不是安安稳稳地走过去了。

若是他们走得很稳当，你们就赶快顺了他们这条路走。

&rdo;黄九妹偏着头，轻轻地道：&ldo;多管闲事。

&rdo;王彪向黄大娘道：&ldo;我没有工夫在这里多说话，你老人家多多考虑吧。

&rdo;说着，他倒是立着正，向大家行了个举手礼，然后走去。

黄大娘也不能没有一点心事，因之悄悄地跟着出来，关上了大门。

王彪自己低头走着，心里不住地想，看黄九妹那样子，很有点不高兴。

难道说嫌我笑她们胆小吗？走着想着，到了巷口，却听到后面嗵嗵嗵一阵脚步响，回头看时，正是黄九妹追着来了。

便停住了脚笑问道：&ldo;九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吗？&rdo;她站住了脚一摆头道：&ldo;哪个要问你什么话，我到街上看看。

&rdo;王彪又碰了个钉子，只好把笑容收起。

九妹凝神了一下，笑道：&ldo;王侉子，你倒是个热心的人，今天多谢你来给我们报信，我妈让我来谢谢你。

&rdo;　　王彪听了这话，忘记他穿着制服，抱着拳，连连地拱了几下手笑道：&ldo;什么话，只要干妈不嫌弃，我当畜生驮着你们逃难，都是愿意的。

九姑娘，无论你怎样瞧不起我，有话我总是要说的。

走得了自然是好，走不了的话，谁还能活着，那真不敢说。

我若阵亡了，那没关系，师长团长常常训话，我听得多了，那是军人理所当然，你们也不用惦记我。

我死得是很光荣的。

万一你有什么不好的话，九姑娘，我可不会说话，你别见怪。

&rdo;黄九妹见他沉着脸色，没有一点笑容，倒深受着感动，觉得他非常地诚恳，便道：&ldo;到了现在，我们时时刻刻都有死的可能，还有什么忌讳？我死了那也没什么关系，我娘是个旧式妇女，她很讲个迷信，你现在答应一声，找着我们的尸身，抓把土把我们埋了，立上个石碑，清明冬至，在坟上给我娘烧两张纸，奠三杯冷酒……&rdo;王彪一拍胸脯道：&ldo;这事全包在我身上，不过总望把鬼子兵打走了，我们都还活着才好。

&rdo;黄九妹笑道：&ldo;也许我们都死了。

&rdo;王彪道：&ldo;若是都死了，下辈子我愿做我干娘的儿子，你女转男身，做我的哥哥，我们活在一处，生在一家，多好！

&rdo;黄九妹凝神站着想了一想，两手互相牵牵衣袖，扯扯衣襟，她似乎在沉吟着想说一句什么话，忽然轰隆隆一声炮响，比每一次的炮，都要响得厉害些，她一个正在出神的人，不免身子闪了一闪。

王彪道：&ldo;不要怕，这是我们自己的炮，就在东门发出去的。

&rdo;黄九妹道：&ldo;我们也算不知道死活，枪炮震天震地地响，还在说身后百年的闲事，你回师部去吧，别误了公事。

有工夫就来看看我们，大概我们走不了的。

&rdo;王彪道：&ldo;我怕九姑娘讨厌我，我不敢来。

&rdo;黄九妹笑道：&ldo;别傻了，我二十来岁的人，难道一点好歹都不懂？在这样生死关头，你来照料照料我们，那正是难得的好意，我讨厌你干什么？以往我是和你闹着玩的，回师部去吧。

&rdo;说时，她见王彪制服上一个口袋盖子塞在里面，于是抽出手来，两手牵扯得平了，又按了一下，给他扣上扣子。

王彪没想到她这样亲切，心花怒放之下，人几乎要跳起来，急忙之中，想不出一句话来感谢她，倒站着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