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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后来我到山西农村插队以后，知道了当地各类不同等级渠道的名称：干渠、斗渠、毛渠。

如果借用这样的名称，我想，就功能而论，那种水泥渠道应属斗渠，因为它有调控水的&ldo;斗门&rdo;，而那种有鹅卵石的更为自然的渠道应属毛渠，因为它和灌溉的田地直接相连。

回想起来，那块田坝，也许是我的农业生产知识的启蒙地。

有着弯弯长角的水牛拉着犁，吃力却稳健地前行；光脚站在水田里的农民飞快地把一丛丛秧苗插到地里，一干起活来连腰都不直；裹着圆饼缠头的农民拔草、锄地；一片片成熟的稻谷被收割，又被大担大担地挑走；田野里弥漫着禾草与粪土混和的气息……

转田坝中间或碰到农人和附近的居民，祖父有时和他们攀谈一阵，也有人和他打招呼。

有一次我听到有人称他&ldo;刘主席&rdo;，觉得好生奇怪。

我们耳边听到主席二字总是和&ldo;毛&rdo;联在一起，怎么出来了&ldo;刘主席&rdo;？回家来，我当成个玩笑事情和祖父说：&ldo;你咋个成了刘主席？&rdo;他笑笑没有回答我，只说了句他称呼我的诨号：&ldo;三家伙！

&rdo;（我上有哥哥、姐姐，排行老三，故有此称。

）他应该是觉得和我这种不懂事的孩子说明政治体制上的事情太麻烦了。

后来我知道，祖父曾任过四川省主席、西康省主席，解放以后任过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四川省政协副主席，&ldo;主席&rdo;的称呼大概是和这些经历有关系的。

在我上小学以后，还有一次转田坝碰到一个同学。

他是一个农民的孩子。

我上的小学叫&ldo;龙江路小学&rdo;，学校位于我家南面那条路往东去不远的地方，所以也是在城乡结合部上。

由于这样一个位置，因此同学们既有来自城市居民家庭，又有来自农民家庭的。

有一次上课，老师讲到&ldo;双季稻&rdo;――这是个新事物，那时成都郊区普遍栽种的是单季稻――，她问道：&ldo;谁知道什么是&lso;双季稻&rso;？&rdo;

没有人说得上来。

其实我，估计其他人和我差不多，连&ldo;双季稻&rdo;是哪几个字还搞不清楚。

老师进一步鼓励大家：&ldo;有的同学家里是农民，你们好好想想。

&rdo;

一个小个子同学把手举起来。

&ldo;你说说看。

&rdo;老师要他发言。

&ldo;双季稻就是四季豆儿！

&rdo;&ldo;豆&rdo;字被&ldo;儿&rdo;音化了以后显得特别响亮。

老师笑了。

&ldo;&lso;稻子&rso;不是&lso;豆&rso;。

&rdo;她说，&ldo;但是这两个词中都有&lso;季&rso;，说明你想的还是有道理的。

&rdo;

这个课堂情景当时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不仅从老师后来的解释中知道了双季稻，也知道了那个同学是农民的孩子。

我们转田坝时遇到的就是他。

他碰到我很高兴，告诉我，他家就住在前面不远的竹林后面。

我提出到他家里去看看，他很高兴地把我带去了。

小竹林后面是几间草房，那就是他的家。

这是我第一次到农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