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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路滑,张顺交代恭迎大小姐回府的队伍徐行,自己则走在盛流芳的马车旁,竖起耳朵听着里边的动静。
随行的小厮低声讨好:“大管家,咱们可是给您备着轿撵呢。”
张顺不敢大意,只吩咐:“我走走无妨,你们仔细着大小姐的马车。”
张顺如今已年过半百,背亦微驼,跟着盛明翰这么多年,渐渐地也熬成人精了。
晨起盛明翰把张顺叫到了书房,言说这趟差事要他亲自去办。
其实,不用盛明翰交代张顺也明白,盛家一脉单传,如今只有盛锦程这一个庶出的哥儿,而太子已然成年,一般的人又入不得眼,这个时候迎回盛流芳,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大夫人体弱,不在后宅主事,几个妾室心思又多,保不齐有人会搞小动作。
他既在盛明翰面前下了万无一失的军令状,自然马虎不得。
今日的车夫都是老把式,马匹也挑选了极温顺的,仆人们列起了人墙,将盛流芳与来往的行人隔开,还有一些身手好的家丁在周围留意着。
软垫舒适,手炉温热,盛流芳展开了一幅卷轴,对着母亲的画像轻语着:“娘亲,流芳就要回家了。”
张顺似乎能听见盛流芳的心里话,他在马车外搭话道:“听说大小姐要转回家门,大夫人喜出望外,想必此刻已是急不可耐了。”
盛流芳则回:“得与家人团聚,已是万分幸运,大管家费心照顾,流芳先行谢过。”
在后宅的主子们眼中,管家也就是个使唤多一些的奴才罢了。
张顺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真诚地道谢了,他莫名有些温暖,连忙回答道:“应该的。”
盛流芳乘坐的是一辆双驾马车,稳稳当当地在街上走着。
忽然,马车顿了一下,盛流芳不由得晃了两晃。
她正疑惑时,却听外头车夫“吁,吁”
的调门一声高过一声。
不好!
双驾马车出了状况。
其中一匹拉车的马儿突然狂躁起来,高高地扬起了前蹄,脖子还一个劲地往后仰。
并驾的另一匹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耳朵向后背着,四蹄在地上不停地跺。
车夫早死命拉紧了缰绳,怎奈马匹根本不受控制,只几下便挣脱了。
两匹高头大马撒开蹄子狂奔,疯了一样拉着盛流芳向前跑去。
事发突然,路上的行人惊叫着四散,丫鬟小厮们也都没了主张,只会跟在马车后,一边追赶一边呼喊。
两条腿的人哪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张顺心叫不好。
幸好他早有准备,回相府的途中,每隔一段路都提前安排了几个人照应着。
他一面吩咐前头设法拦截疯马,一面叫人回相府禀报。
冬日寒冷,张顺却不停地冒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大小姐的返家之路,果然没那么顺当。
此时,马车里的盛流芳心惊肉跳,不住地左摇右晃,一个没稳住,头便重重地磕向后厢,她顿时头晕目眩,母亲的画像也脱了手,骨碌碌滚下了马车。
盛流芳拿披风裹紧了身体,又强忍疼痛将几个软垫抱在身前。
她挣扎着将车帘掀起了一角,只见两匹马鼻腔喷着热气,一路上横冲直撞。
盛流芳拉紧了披风,蜷起了身子,目光不住地在道路两旁逡巡着,正要横下心找个平坦的地方跳下时,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从天而降。
那人对准疯马的头颅就是几拳,力道之大,足以开碑裂石,纵使马匹头坚骨大,也是嘶叫了几声后就翻躺不动了。
来人又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佩刀砍断了另一边的车辕,受惊的另一匹马没了束缚,兀自向前狂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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