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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炮时不时地会给我讲起他的身世时,热泪盈眶,感染得我每次喝过酒的眼睛都红红的。
马大炮出生时,赶上了文化大革命革尾巴。
文化大革命来到偏远边塞地区慢,因为城市乡镇要比兔子不拉屎的小地方热闹,迟迟不愿意放快脚步。
但后劲还很足,如果早一点来到,人间也就没有马大炮了。
马大炮的父亲在三年国内战争时期还是个孩子。
一队国民党兵路路过此地迷了路,给他一个子弹壳,告诉他还会给他很多。
他就带国民党兵在没有道路的草原上走到天黑,找到了国民党兵要到的地方。
国民党兵觉得不能欺负一个孩子,骗孩子是一种罪过,又没有弹壳,就临时决定开一枪,结果打死了牧民的一只羊。
也许一个子弹壳不够,觉得少,牧民怕再伤及羊群,上前阻拦时,国民党兵又对空放了两枪,以示警告。
牧民没再动,国民党兵也没再开枪。
只是草原没有楼房,要不会伤及楼上伸头看热闹的人。
马大炮的父亲在草地里找到半夜,才找到第三只弹壳。
他苦苦思索快到天亮时,确定是一共是四个弹壳:打死羊放了一枪,对空放了两枪,加上来的时候给的一个。
他放在口袋里三个弹壳,手里拿着一个,踏着朝露回家了。
多年以后,因为这几个弹壳,等他刚娶妻生子完事,就要了家里两条人命,包括他自己的一条。
马大炮的母亲叫苗兰花,嫁给马大炮父亲时,二十六,比马大炮的父亲小好几岁。
生马大炮时,苗兰花二十七。
马大炮见过苗兰花,但他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却是听他奶奶描述的。
他奶奶描述的是二十七岁的苗兰花,他的记忆中的母亲也就定格在二十七岁。
奶奶常说:
“你娘那时候身子骨很壮实啊,**天天涨着,奶水比家里的一只奶羊还多。
你娘喝羊奶,一天四大碗,你喝你娘的奶,你可不像你娘那么爱喝奶。
你那时候才多大一点——马大炮的奶奶用手比划一下——看得年幼的马大炮心惊肉跳。
“你哪有你娘能喝,都是你喝得嘴里直往外冒,你娘才住手。
你那时候可乖了,小眼睛黑亮黑亮的,眨巴巴四处乱看,也不哭。
你哭的时候,都是你娘灌你奶的时候。
你有半岁大的时候,你就不愿意让你娘抱了。
我们谁抱你你都不哭,你娘一伸手,你就瘪着嘴,哇啦哇啦哭个不停。
你娘离开了,你就不哭了,你这孩子贼着呢……你光哭,就是没眼泪。